人心不在了,又哪兒能強留住人?

蕭彧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問題,對於其他人,他從來不吝嗇手段,他對顧珏也用手段,但是不一樣的,對別人用手段,會讓他們又敬又怕,但顧珏不愛了,不怕了,他只會想著離開。

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更讓蕭彧明白,他錯了,他用錯了法子,他親手,一點一點,將顧珏推的越來越遠。

“找回來!”蕭彧道:“找他回來!”

王海看著蕭彧那模樣:“陛下放心,顧公子一個人,一定會……”

一個人?

蕭彧猛然瞪著王海:“不是一個人!他一個人如何做到從偏殿逃離之後再去帶走那奴才的骨灰?太顯眼了,有其他人幫他!”這一刻,先前顧珏的異常湧上心頭:“他早就想走,早計劃著想走,怕朕牽連狗剩與那雪團,所以故意在朕面前說厭惡了他們。”

蕭彧下意識便想說去將那狗剩與那雪團帶過來,他不信顧珏看著他放話出去不回來,但話沒說出口,他就咬了牙。

有個小小的聲音提醒他。

不能這樣,不能想從前這樣。

蕭彧道:“他既然早有想法必定是奔著出宮去的,他要出宮必定做了一定喬裝,去查!”

顧珏一路出了皇宮,竟是暢通無阻,從距離宮門越來越近,到走出宮門,他心心念唸了無數次的出宮竟是這般輕易,輕易的他甚至有點兒覺得夢幻。

但是當花生的骨灰送到他手上的時候,他才醒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無淚了,可抱著花生骨灰的一瞬間,他的熱淚奪眶而出。

那接引的人看著顧珏淚流滿面的樣子提醒了一句;“公子還是快點兒離開的好。”

顧珏點點頭,立刻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向西,路過鬧事,直要出京,直到了京城的城門口。

當初,顧珏便是一腳踏入了京城,而今,從這裡離開,便是離開了京城,若沒有意外,他從此以後,到死也不會與蕭彧再見。

城門口自有人盤查,因出城的人都要經過盤問,顧珏待在馬車裡,自有蕭翀的手下應付門口守衛。

他沒有怎麼聽清楚對方是怎麼說的,只知道對方放行了,他如今一顆心全在外頭,馬車一動,眼看著就要出去,卻聽到後面有人高喊一聲:“不得放行!”

顧珏心頭一咯噔,外頭趕車那人顯然已經注意到什麼,他眼看著城門還沒關,不敢直衝出去,只怕這樣更惹人注意,只能退到一邊,眼睜睜看著那人與守城門的道:“今日城中進了匪類,關閉城門,為防賊人逃脫,全城搜捕,看到陌生人,一定要儘快告知官府。”

眼看著出不去了,趕車那人只能調轉馬車。

顧珏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如今出不去,他只能暫時安置在城中,今夜只怕難過。

但也別無他法。

馬車駛在官道上,外頭趕車的道:“公子今日只能到一處小宅安置了。”

正說著,兩個身穿輕裝便行的人抽出大刀突然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馬車一下子停下來,顧珏抱著花生的骨灰在馬車裡一個踉蹌,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將馬車的簾子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