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顧珏痛呼一聲,咬緊了牙關,憋著即將脫口而出的咳嗽急忙道:“奴才知錯了,請陛下責罰。”

“知錯?”蕭彧冷笑一聲,鬆開了腳,卻一把扯住了顧珏的前襟將他提起來,他緊盯著他的眼睛:“是明知故犯。”

顧珏心口一跳。

而後聽著蕭彧緩緩道:“你知道朕得知你逃出乾元殿的訊息便會轉頭來教訓你,顧珏,你還真是裝偉大啊,犧牲自己,換取你兄長一時的平安嗎?但你似乎忘了,你在意那奴才的骨灰,還在朕手上呢,你裝偉大,心頭便也已經想好了,將那奴才的骨灰也捨棄了是不是?”

顧珏如遭雷劈:“不是的……此事是奴才的過失,陛下處罰奴才!要奴才做什麼都可以的!”

蕭彧眯著眼睛,聲音冷酷到了極致:“顧珏,別裝了,你跑出去的時候,便該想著這個結果,他是因你而死的你一直記得,從今日起,你也得記得,他是因你,而被撒了骨灰,從此魂飛魄散,再不能投胎轉世。”

顧珏顫抖著手:“不要……求陛下開恩……”

他眸中的哀求,面色也不似從前那般蒼白,反而透露出一點兒健康的白皙來,消瘦的身子恢復了一點兒靈氣,舉手投足,比之從前,少了一份悽慘,多了一分楚楚可憐。

蕭彧看著顧珏抓在他衣襬上的手,那手白皙纖細,甚至能看見手背的青筋,這手,這一個月,他抓過不知多少回,又由著這手,在他身上伺候過多少回?

這一個月,滿宮都在傳帝王養了個禁臠,放在乾元殿中寵愛。

蕭彧這一個月沒有踏足後宮,只要他,而他居然只聽得了一點兒風聲就跑了?

面色黑沉的抓著衣襬一甩,將他的手甩開,一字一頓:“朕看夠了你裝腔作勢的樣子,顧珏,你真讓朕噁心。”

顧珏腦中一片空白,但卻聽得蕭彧道:“王海。”

王海轉眼便到了眼前。

顧珏瞪大眼睛看著王海,彷彿看到了什麼異常恐怖的人,只見王海手中捧著一個罈子,正是裝著花生骨灰的罈子,他顫抖著嘴唇下意識搖著頭:“不要……不要……”

他衝著王海伸出手去:“不要。”

蕭彧那冷冽視線一掃,王海的手一鬆。

這一刻,時間在顧珏眼中便的很慢,他眼睜睜看著王海手中的罈子落下,他飛撲過去,想要接住那罈子,只差一點,他的指腹幾乎要觸碰到那罈子,但是耳邊卻聽到‘咣噹’一聲響。

骨灰四散,撒了一地,罈子,碎了。

“啊!”顧珏嘶吼一聲,正撲在那碎片上,一時間,手掌被割破,鮮血瞬間流了出來,但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將撒在地上的骨灰用手聚攏,將那些散開的碎片合攏,但是沒用,碎掉的罈子又怎麼能憑著一雙手重新合起來?

他的血與地上的骨灰黏在一起,連帶著眸中已經落下來的淚:“花生!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