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刑無涯是在後面追不假,聽聲音雖在不停接近,速度之快卻遠不如眾人想象,照這樣子三個人還真有可能逃出地底。

井白溪覺著古怪,問紅箋道:“你剛才看他,可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有。”紅箋仔細回想剛才的驚鴻一瞥,因為當時她施展了“凝神注目”,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刑無涯哪裡不對勁兒呢?

“他沒有影子!”紅箋脫口而出。

雖然島上雪霧迷濛,陽光看上去特別慘淡,但雪地上那些大石高坡還是依稀可見淡淡的影子。只有刑無涯飄飛疾落間,那些照在他身上的光線不受阻礙地穿過他的身體,地面上乾乾淨淨。

這是怎麼一回事?

井白溪先反應過來:“你確定?方才你們可注意到,我在燈下也沒有影子。”

紅箋身子一震,道:“師伯,你是說來的不是刑無涯的真身?”

井白溪道:“應該不是。你不是奇怪刑無涯剛才為什麼沒有上當麼,我看說不定他的真身已經被戴明池擊毀,他此刻面臨著與我相同的處境。你拋下的誘餌再是誘人,他也沒有辦法吞。”

紅箋不是方崢,井白溪不用費太多的口舌,她那裡已經瞭然於胸。

修士修煉,自築基、金丹、元嬰到化神,一步一步透過壯大神魂來擺脫對身體的依賴,元嬰已經能暫時脫離肉身存活,等到化神,強大的元神化身可以替代真身做許多事情,若非需得全力以赴,化神修士都是分出一點元神,做個分身,如此雖然施展不出全部實力,卻可保真身萬無一失。

可化神畢竟未達真仙,神魂做不到徹底脫離肉身與天地同壽,一旦真身被毀,殘餘的元神也需得趕緊尋找宿主,否則等著他的只有消亡一途。

紅箋咋舌,搞了半天,這刑無涯與半天前的師伯一樣,也是相中了她這具身體,想來搶佔。

這還沒看到人呢,刑無涯完全是一副飢不擇食的模樣,看樣子哪怕是魔修也不嫌棄啊。

可惜自己修為還是太弱了,若是元嬰,此刻完全可以停下來,與他拼鬥一場,送這老賊最後一程。

越臨近地面,通道堵塞越是嚴重。

紅箋一槍祭出,“碧血槍”的槍尖破開厚厚的泥土,水真元同時溼潤了大量的灰塵砂礫,將它們向四周擠壓,勉強開出一條道路。

與此同時,身後破土而來的刑無涯越來越近,周圍四壁受到震盪,宛如天塌地陷。

紅箋卻自塌陷中看到了一晃而逝的亮光,她伸手託了一把站立不穩的方崢,另一隻手將“碧血槍”全力擲出,喝道:“帶著師伯先走!”

“碧血槍”攜水真元破土而出,這一次落下來的土中夾雜著大量的積雪。

方崢緊緊護著手裡的罈子,當先鑽出了地穴。

紅箋不及收回“碧血槍”,便聽得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剛打通的地道自側面整個坍塌,亂石飛濺中一道人影飛撲出來,手臂在半空猛然拉長,青色的真元幻化成爪,向著紅箋的脖頸抓來。

果然刑無涯是想要捉活的。

紅箋疾退,她牢記井白溪的話,在地底下與刑無涯交手有百害而無一利,絲毫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兩道身影接連自洞穴中飛出,刑無涯的手掌距離著紅箋的脖頸只差數寸,好像他再一探臂膀就能追上。

但實際上刑無涯早已是接連發力,他還是第一次看見身體如此靈活的金丹修士。

紅箋用的正是“八步趕蟬”。

刑無涯不禁有些懊惱方才破陣消耗了太多的真元。

當他發覺真身被戴明池鎖住無法逃走,只得分出一部分元神藏匿,真身且戰且逃引開戴季二人,元神在附近遊蕩搜尋,希望找到合適的身體,以便日後東山再起。

真身殞落,元神變得無家可歸。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從地底下揪出來這一男一女,男的資質不值一提,可這女修,就算整個道修大陸的修士排著隊給自己挑,也不一定能挑到這麼適合的肉身。

刑無涯沒有再理會方崢,盯著紅箋,兩眼放出貪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