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也並不輕鬆,看著梅杞像一條垂死的魚一樣在眼前撲騰,她不由地出了一身大汗。

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憑心而論,真是非常糟糕的體驗,偏偏這符籙施法時間又長,她只能以大師兄和載之的父親都曾遭過這樣的罪來寬慰自己,勉強集中精神。

種上“他生符”之後,梅杞變成傀儡,反應舉止必然有異,紅箋還要靠他過莊豫那關,所以進入符圖塔之前不能動他,而接下來就要解開符圖塔的秘密,紅箋怕他知道多了起疑,索性選了這時候動手。

出塔還要借用梅杞這個人,為了不打草驚蛇,選擇“他生符”,也是無奈之舉。

梅杞不愧是元嬰,與“他生符”足足相持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身體僵硬,兩眼直勾勾地躺著不動了。

紅箋手一揮,最後一道法訣打出,“他生符”化作一道白光,飛入梅杞腦袋中消失不見。

紅箋長出了口氣,成了。

在她識海中多出了一絲聯絡,她這裡心念微動,梅杞眼珠便隨之轉了轉,她試著想叫梅杞爬起來,站到一邊,梅杞果然慢騰騰按照她的指令一絲不苟地照做了。

因為留著梅杞還有用,紅箋特意強令木系靈種給他留了點真元。

此時梅杞與先前相比明顯反應遲鈍,看上去有點傻。不過紅箋也顧不得了,這些等出塔的時候再想辦法,現在叫梅杞找個角落先待著,她要解開符圖塔的秘密。

案桌上有兩張未用的符籙,紅箋將它們拿起來仔細端詳,她沾了梅杞的光,適才惡補了一番符籙上的見識,一看就認出來,兩張符籙一模一樣,怎麼這麼巧,恰是她剛才用過的“他生符”。

拿著這兩張“他生符”,紅箋本能覺著有些不舒服,可她剛剛還費盡心思用這東西解決了梅杞,實是沒有立場嫌棄它。

紅箋嘆了口氣,將兩張符先收起來,暗忖:“醜陋的應當不是這符籙,而是人心。這種事經歷一次就夠了,以後不到生死關頭,絕不用這東西,否則必生心魔。若有可能,還是將這‘他生符’的傳承毀掉吧。”

她隱隱覺著案桌上空這個蜘蛛網一樣的法陣之後隱藏的很可能便是“他生符”的傳承,當下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中空劍”破空飛出,正中法陣中間符籙。

只看“中空劍”的速度和光澤,便知道在險將梅杞吸成廢人之後,紅箋的修為又有了不少提升。木系靈種自覺立下大功,正向紅箋傳遞著洋洋得意的情緒,明顯等著紅箋誇它。

紅箋只得安撫幾句,將它哄得安分了,再看“中空劍”在那張符籙上暴起刺眼白光,整個法陣開始像水波一樣搖晃。

這是法力不夠,沒能破開法陣,紅箋操縱著“中空劍”一下一下繼續攻擊著那符籙,終於在十幾下之後,符籙轟然爆開,強烈的氣流迎面撲來,紅箋祭出法寶“錦魄”擋住。

法陣毀了,被法陣隱藏起來的秘密就此暴露出來。

這秘密會是什麼,紅箋之前有過猜測,最有可能的自然是符圖宗的高人隱士藏身符圖塔潛心制符,為了應對意外,紅箋提前擺出了防護的姿勢,祭出“錦魄”也是為此。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隨著法陣消失,案桌後面的空間陡然變大,變成了一個即使七八個人待著仍顯空曠的大廳。在這個寬敞的大廳裡,紅箋最先看到的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而是足足四個。

四個垂垂老者佝僂著身子,各忙各的,明明紅箋這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卻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紅箋神識一掃,便注意到他們是在分頭精練、刻畫。一張符紙在四個人手裡過一遍不知要忙多久,但看上去正可完成一張符籙。他們在制符,制的便是“他生符”。

四人身後立著一截古怪的白色立柱,下寬上窄,自下面那層探上來,往上不知還有多高,紅箋想像了一下,感覺這東西更像是一顆豎在符圖塔裡的巨大的蛋。

這顆蛋正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只聽了一會兒,紅箋便覺著神識有些不舒服。

紅箋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四名老者身上,這四個人制起符來一板一眼,節奏始終如一。

她看著四人,再扭頭看看梅杞,心中湧起了一個荒謬的猜測,這四人分明是都中了“他生符”,不知道已經被關在塔裡多少年了。(未完待續。。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