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完了,那胡老頭大約大受打擊,有氣無力道:“你放屁,我沒用把我和你們關一起?姓盧的,這事你也知道對不對?你原先在白虎牢那邊,那邊人多……”

盧雁長冷笑:“是,我不但知道,還勸他們不要相信,可惜他們不聽我的話,還將我出賣。所以我就被挪到這裡關押了。你當姓季的那麼好相與,他叫你出去,自然有辦法控制你,我在牢裡能聊天,能交朋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行就眼一閉睡覺,出去真就變成那姓季的身邊一條狗了。”

胡老頭吱唔了兩句,那意思大約是隻要能出去,變成狗就變成狗吧。

十二號房裡那男人難得哈哈笑了兩聲,道:“盧雁長,你這兩句話還算動聽。”

他不等盧雁長有所表示,繼續道:“現在這牢裡,除了魔修,最多的就是你我這種人。”

“我同你是一種人嗎?”盧雁長奇怪地反問。在他看來自己倜儻風流,而那男人卻是塊又冷又硬的石頭,兩個人怎麼也劃不到同一類去。

那男人鼻子裡“哼”了一聲:“金靈根,學了白虹貫日。”

被他一說,盧雁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連忙道:“咦,你怎麼知道的?白虎牢那邊確實是關了不少金靈根。”

那男人淡淡地道:“這就是我要同你們說的第二件事。知道哪裡有‘心劍’的傳承嗎?我被關進牢裡估計著也有二十年了,據我所知當時符圖宗就有一套完整的傳承,他們在散修中大肆網羅金靈根的元嬰、金丹。我認得一個符圖宗的門人,他極力拉攏我加入符圖宗,向我許諾了無數的好處,其中便包括‘心劍’,他說就算我結嬰之後不適合修煉那門絕世功法,他們宗主也肯定有辦法叫我能使得出來。”

盧雁長怔怔地道:“竟有這種事?你答應了麼?不,你肯定是沒有答應,不然也不會被關到這裡。難道說這煉魔大牢已經受符圖宗的控制了?戴明池和那姓季的狼狽為奸,想做什麼?妄圖一統道魔兩界?”

紅箋不禁深深佩服,只是憑著一鱗半爪的線索,這盧雁長竟能三言兩語間便推斷的幾乎與事實毫無二致。

她道:“看來你們還不知道,戴明池早便修煉至化神了,兩年前他同刑無涯聯手,殺害了丹崖宗的金老化神和凌宗主。現在外邊還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子。”

四個人中,數紅箋關進來的時間最短,這話說出來那三人少不得大大吃驚,連胡老頭都幡然醒悟,連聲道:“真的嗎?哎呀,外邊太亂了,我還是先在牢裡待著吧。”

盧雁長沒好氣地斥道:“老頭兒,別發神經,到你了。你還說不說了?”

胡老頭那邊回應:“說,隔壁房間的那位兄弟,你不參加了是吧?那我就陪盧老弟和方姑娘玩玩。”

方才你來我往一番閒聊,幾人相互間粗粗有了些瞭解,紅箋聽得出胡老頭對那男人說話客氣起來,似是有些忌憚。

“老頭子不像有些人說起自己來拼命往臉上貼金,咱實話實說。”

“我託生在一個小的修真世家,家裡只有十幾口人,住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家傳功法普普通通,我資質又一般,快五十了才混個練氣圓滿,自己覺著築基無望,便離家遊歷,想看看在外邊能不能尋到機緣。”

“一開始遊蕩的幾年沒什麼好說,後來靈石花光了,我開始琢磨發財的路子,正好當時路經一處深山,因為我對那環境特別熟悉,便想著進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靈草奇珍之類的。”

“在山裡轉了幾天之後,我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一隻模樣古怪的黑色鳥雀總在我周圍飛,似是在給我帶路。我就跟著它東轉西轉,闖進了一個小村落。”

“那個村子只有十幾戶人家,大白天的村裡都見不到幾個人。但就這幾個打水澆地幹活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高階修士。我當時十分吃驚,不敢冒然上前搭訕,而他們就像沒看到我這人一樣。後來終於有人肯搭理我了,卻是個只到我胸口高的小女孩,她問我要不要留下來修煉,我自是求之不得,滿口答應。”

“我在那村子裡一住就是幾百年,以我的資質竟然順利結嬰了。幾百年接觸的都是那麼三兩個人,我越來越呆不下去,終於找了個機會,逃出了那個村子。”

“我離開家時還是練氣學徒,幾百年過去了,如今也算是衣錦還鄉,我興沖沖地往回趕,誰知等進了家門口迎接我的卻是親人們的一具具屍體,那個村子裡的小女孩正坐在大廳裡衝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