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清水出芙蓉

安姑姑徑自從飾盒拿出一副雪花白玉水滴狀的耳墜子替她戴上。

墨黑的發配上清雅的白玉簪子映襯得那雙濃墨粉黛的眉目如出水芙蓉般攝人心魂，看得安姑姑也微醺了起來。

“皇上若見到小姐這般樣子定會歡喜。”

“這副不修邊幅樣子哪能見人呢。”

話雖這麼說，看著鏡中的美人兒卻稍稍笑開了些。只是眉目之間似乎飄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憂傷，宛若初夏清晨盛放的清蓮，在幽靜之中獨自散發著馨香，靜待良人來賞。

“小姐這是清水出芙蓉。”

“姑姑莫要笑我了。”

“小姐今日不用去給太皇太后請安麼？”

“祖奶奶今日寅卯時分便出城去往大佛寺，要下月中才回宮。”皇后沈菡隨意的回答到，看了看身上的宮裝，頓了一下，“姑姑替我拿套常服來吧，許久不曾去看望父親母親了，今日休沐，正好回去一趟。”

“是，小姐。”

安姑姑輕快的從眾多衣物之中挑出一套鵝黃色繡如意紋的小襖配藕粉色撒花裙，替沈菡穿上，又尋了荷花圖樣的輕軟繡鞋搭配。

末了，還將沈菡已經盤好的髮結解下一些，墨黑的長髮梳理後隨意的披散在肩後。

這般尋常的裝扮掩去沈菡身上的華貴氣息，將原就屬於她的少女青春氣息展現出來，看得安姑姑一時失了神，這才是一個十九歲少女應該有的樣子。

自沈菡兩歲起，安姑姑就跟在沈菡身邊侍候。看著她從最初的蹣跚學步，到孩提時一步一跳的邁進學堂。從晶瑩剔透的瓷娃娃長成美貌無雙的花季少女。

而後，在最好的年紀嫁入這偌大的皇宮畫地為牢。

沈菡嫁入皇家已有三年，安姑姑看著她從一個天真懵懂的少女變成如今這個端莊嚴肅皇后，不禁感嘆，時間真的可以將人改變得徹底。

“這般放縱恐怕不妥！”雖然歡喜自己此時的裝扮，沈菡還是時刻謹記自己是一國之母的身份。

雖然沒有陰文規定婦人必須盤發不能留髮披肩，但已婚女子出門都是要盤發的。

“小姐可喜歡這裝扮？”

喜歡，“可是.......”

安姑姑也不作聲，面上帶著淡笑，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的寵溺。

沈菡心中掙扎了許久，最終，“罷了！今日便不用鳳輦，輕裝出行吧。”

“奴婢這就去安排。”安姑姑踩著輕快的步子出了寢殿。

沈菡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失了神。

她出身於聞名於世的文豪大家，沈家。

沈家是三百年前大儒沈思慢的後人，世代出過不少良臣文豪，甚至女將也有出過，但一直表現平平。

沈家真正進入江國史冊並寫下濃重的一筆，是六十多年前。

當時的沈家嫡女沈青嵐入宮為妃，十八歲誕下皇子李陰淵，時值孝賢皇后病逝，三十四歲的皇貴妃沈青嵐封后。

後來先祖去世，太子李陰淵繼位，沈青嵐榮升太后。而當時的太子妃便是沈青嵐的親侄女，沈妙。

短短二十年不到，沈家便出了兩位皇后，沈家的各族親戚也都升格成了皇親國戚。

三年前，沈家嫡女沈菡，嫁給了泰安皇帝李瑾佩。

成為沈家六十年來的第三位皇后，沈家可以說是榮極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