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曾,只不過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罷了。”

按說這話顧傾歌說的是實情,卻也是很不客氣的,尤其是人云亦云這幾個字,就差直白的說《寒梅圖》之所以名聲在外,是人傳人傳出來的了。

然而,三娘聽到這話卻是笑的更加柔和,眸中的探究清晰的讓坐在她身邊的趙氏都看的到。

趙氏看了看顧傾歌,卻見她端坐著,眉目如畫,嘴角暈開柔和卻自信的微笑,這才稍稍放下了懸著的心。

“大小姐說的沒錯,其實三娘只是略通繡技,《寒梅圖》的確是人云亦云,有負盛名。”

剛剛還稱呼顧大小姐呢,現在就變成了大小姐,這無形之中的一句話,卻拉近了顧傾歌和三娘之間的關係。

顧傾歌端起桌上的彩雲壺給替三娘斟滿杯中的茶水,“傾歌的繡技實在平平,不敢在師傅面前狂言,只能如實以述,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師傅見諒。”

“既叫一聲師傅,我便收了你這徒弟。”三娘端起顧傾歌斟滿的茶水,飲了一口,含笑道:“初來確是因為受人之託,沒想到不虛此行,倒是讓三娘收得如此得心之徒。”

許氏一直靜坐在一旁看著顧傾歌和三娘交談,如今聽到三娘這句話大喜,嘴巴樂的幾乎要合不上,。

“歌兒,還不快拜見師父?”

在承國,若是正是的拜師禮是需要設宴的,以此昭告天下師徒的身份。

而三娘一向行事低調,雖然收了兩位公主作為徒弟,卻是親近待人,況且之前兩位公主拜師都沒有設拜師宴,如今顧傾歌倒也不好越過她們去。

因而許氏這麼一說,也是給顧傾歌提一個醒。

顧傾歌緩緩起身,雙膝跪於地,身上大紅的錦服逶迤在地,像是一幅風中舞動的牡丹。

顧傾歌雙臂微曲,雙手交疊置於頭頂前方,上身微微傾下,行的正是承國最正式,也是最隆重的禮節。

“今顧氏傾歌願拜於三娘門下,尊師重道,克己守禮。”

暖蘇適時地遞過來一杯熱茶,顧傾歌直起上半身雙手接過,高舉過頭送至三娘面前。

三娘微微一笑,雙手接過顧傾歌手中的瓷杯,一隻手開啟杯蓋,卻驀地一愣。

瓷杯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特別之處,卻入手溫潤圓滑,而杯內的茶水通體淺綠,澄澈的如遠山上劃過最嫩枝芽的露水,正嫋嫋的散發著天然濃郁的茶氣。

是碧芽雪露。

正式拜師宴上,敬茶所必須的碧芽雪露。

三娘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顧傾歌,只見她依舊雙膝跪地,上半身挺的直直的,似一株松柏,雙手交疊置於腹前,面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的身上穿著的是一身大紅羽紋霓絡錦衣,衣服的領口和袖口用絲線繡著羽毛的紋路,那勾成片的羽毛似乎被風一吹便能吹進人的心裡去,而腰部被同色的腰帶束起,顯得不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