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華秀手微抬,拈著絲帕的一角在眼角處沾了沾水光,“你以為我想這樣做麼?我還不是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才會如此?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嫡親妹妹啊!看著她這樣我的心難道會好受麼?”

秦景文看著身邊泫然淚下的顧汐華,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他並沒有安撫顧汐華,而是背手站在原地,語氣生硬道:“你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你必須給我套出話來,我的手段你清楚,但是她的手段你未必知道吧?”

臘月的天,冷凝宮外光禿一片,只有皚皚的白雪,沒有了樹木的遮掩,滲人的寒氣讓顧汐華生生的打了個寒顫,周圍冰雪裡的寒氣似乎一湧入懷,直逼的她後退一步,而那隻扶在紫燕手背上的纖手指尖一縮,手上的指甲套狠狠的嵌進紫燕的手背上。

紫燕似乎沒有察覺手上的疼痛,低垂著眼簾,看著腳下茫茫皚皚的雪。

秦景文看著顧汐華如此,嘴角微挑,一向儒雅的面孔顯得有些邪氣。

而一直在他身邊的總管春喜見此,微微躬身向後退了一步。

秦景文舉步向前,朝著冷凝宮內走去,一旁的春喜立即緊步跟上。

顧汐華見秦景文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修長的指甲套再次狠狠的陷入紫燕的手背,眼睛徑直盯住秦景文的背影一動不動。

直至眼前只剩下雪地上秦景文和春喜的足跡,顧汐華才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輕啟櫻唇吐出濁氣,睜開雙眼,眼中已帶了滿滿的驕傲,眼波流轉之間盡是魅惑,嘴角也帶著得體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紫燕,然後緩緩抬步,順著秦景文的腳印向前走。

而此時的秦景文已經站在了冷凝殿內。

因為前主受寵的原因,冷凝殿雖大,卻只有一個正殿,兩個偏殿和若干耳房,僅供凝妃一人居住。

秦景文此時站立的地方正是偏殿內的暖閣門口,此處雖是暖閣,卻並不如名字般溫暖,暖閣內的溫度和室外所差無幾,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比室外多了絲異味。

這種味道有點像是什麼東西腐敗了發出的臭味,很難想象,在寒冬臘月的午後,居然還會有這麼刺鼻的味道。

秦景文揮了揮手,示意春喜在門外候著,自己一人進入了暖閣。

暖閣內的光線很亮,室內景緻一覽無餘,卻也僅僅是一張看不出顏色的桌子和兩把歪歪扭扭的椅子,另一側牆壁上的窗戶只剩下框架,在寒風中來回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些都是司國滅亡時,宮中的太監和宮女搶掠一空的結果。

往裡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床榻,床榻靠牆的兩個角結了密密的蜘蛛網,蜘蛛網下堆積著厚厚的灰塵。而床榻的正上方吊著一個網兜,裡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床榻上面平躺著一個女子,她枯黃的頭髮自枕上垂落在地,一條佈滿汙垢的被子一直蓋到她的胸前,被子有些地方已經殘破不堪,露出裡面黑色的棉花。

在秦景文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白裡透黃的側臉和放在被外枯瘦的手,還有手腕處若隱若現的觸目驚心的黑如蚯蚓般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