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炳接下來的話讓馮鍔愣住了。

“廣州淪陷了,爺爺在那邊的產業都是他們在打理,他們走不了;不撤到後方的難道就是漢奸嗎?”

馮鍔沉吟了一下,說出的話帶著顫音,他非常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成為漢奸,哪怕是已經分家,但畢竟曾經是一大家子。

“為日本人籌集錢糧、殘害自己的同胞,就這兩條,漢奸的罪名跑不了他們的;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麼嗎?”

黃炳皺著眉頭,沒有把握,他是不會把這訊息說出來的,也不會拿這個來調查馮鍔,最關鍵的是,他們要確認馮鍔的態度,如果馮鍔跟著投敵的話,嫡系黃埔軍官投敵的效應就太可怕了。

“不知道;他們是誰?”

聽到黃炳這麼說,馮鍔懷著希望,他覺得不會所有的人投降當漢奸的。

“三個。”

“馮福安,當了新的廣州商會會長,這個商會是日本人組織的,專門給鬼子籌糧籌款;馮福全,維持會會長;馮福安,偵緝隊隊長。”

“馮福安和馮福全目前只是給鬼子提供糧食和物資,你還可以狡辯,認為他們只是迫於日本人的壓力做事,是為了保全家人和財產;可是馮福安,你的四叔,已經抓了幾百個人,這裡面就有政府在廣州的隱蔽的人員,其餘的大部分是原廣州商會的人,其中包括差點成為你丈人的鄒家,他們留在廣州的人也沒落到好,死了好幾個,財產全部被你四叔弄走了。”

黃炳不停的翻動著手裡的一沓紙張,說著關於廣州馮家的所作所為。

“茲拉!”

“呼!”

聽到這裡,皺著眉頭感到非常煩躁的馮鍔不自覺的點燃了一根菸,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坐在旁邊的王英現在開始記錄,在馮鍔的談話記錄上寫下娟秀的字跡。

馮鍔,男,民國四年生,出身富貴,民國二十八年四月收到三位叔伯投敵的訊息,表情痛苦。

寫到這裡,王英不知道該怎麼寫下去,擁有豐富工作經驗的她,深知這份談話記錄對於馮鍔的重要性,所以她想盡力寫得客觀簡單,能筆下留情的,就不要寫在上面。

“特派員,你想問我什麼?直接問吧!”

抽了幾口煙,馮鍔鎮定了下來,在心裡感嘆著自己的決定,不然父母這下就難了,搞不好也會被扣上漢奸的罪名。

“汪逆集團投敵,他們慣用老鄉、同僚、親戚等等關係來拉攏我國軍的軍官;如果你的叔叔派人來拉攏你,你怎麼辦?”

黃炳抽著煙,問著馮鍔。

“不見。”

馮鍔搖著頭,非常清楚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僅僅是不見嗎?你在為自己留後路嗎?”

黃炳非常不滿意,一個嫡系軍官這麼回答問題,如果不是腦袋有問題,那就是思想上出了問題。

“抓起來。”

馮鍔咬著牙,這事反正還沒出現,先說著唄。

“如果是他們親自過來呢?”

黃炳繼續追問。

“你讓我自己對自己的親叔叔下手?那我恐怕回不了家,連家都不要的人,你們敢信嗎?”

馮鍔反問道。

“沒讓你親自下手,他們要來找你,只要告訴我們就好了,不會讓你難做。”

黃炳非常滿意馮鍔的回答,看了看時間,微笑著站了起來。

“好了,小王,剩下的你問就好了,只要不在關鍵性的問題上犯糊塗,那就沒什麼大事,我先走了。”

黃炳站了起來,吩咐王英繼續。

“是,特派員。”

王英一邊說著,一邊在談話筆錄上記錄著剛剛的內容,這些東西是要給黃炳簽字的,她可以漏記,但是不能篡改意思,那樣太容易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