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維更沒好氣道:“會輸的局,他才不下。”

“不下才是贏。”陳道徒老神在在的插起雙手,盯著棋盤,似乎在回味這一局的閃光點,卻突然的問:“無處可待了?”

張天流勾手招來塊石頭坐下道:“也不是,就是來問問,這裡埋的東西要不要毀了,我可以幫忙。”

“算了吧,你這人情,太大。”陳道徒擺手苦笑。

孟時維衝張天流笑道:“衰到臨頭,還想賣人情啊。”

陳道徒接著又道:“天涯非無容人之量,我陳家也曾是外人,何況無邊海很大,此番大界臨後又會擴張三成,未來百萬年內將不會有太大爭端,你可安心了。”

“我就沒操過這心。”張天流道。

“你不操心,你做這麼多事幹嘛?”孟時維好奇問。

張天流淡定道:“我為自己,不為什麼大仁大義,神蹟收集還需他們,我是有心無力了。”

陳道徒知道張天流心思,道:“你是想問,九州神蹟收集完成,會對無邊海造成什麼隱患嗎。”

張天流點頭。

“這點更無需擔心,雖然曾經無人完成此壯舉,但可推演出,無邊海失去九州神蹟,如九牛失去一毛,冰山失去一角,大體無礙,也無人會效仿,因為這裡給予他們的,遠比曾經的世界給予更多,我想異人當中,也有很多是不願離開的吧。”

張天流又點點頭。

孟時維插嘴道:“我還當什麼事,你以為無邊海沒了九州,是斷了一臂不成,告訴你別說一臂,一指都不會傷到!”

他抬起手,削下一點指甲又道:“就這點,不能再多了懂不。”

“說起來……”陳道徒凝視張天流,接著道:“天門裡的那位,他在完成這個局後,應該也會離開吧。”

張天流知道他說的是東黑手,點頭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

“哪位啊?”孟時維好奇問。

陳道徒道:“把禍根埋在此地的那位。”

孟時維一愣。

張天流補充:“打碎南涯,夷平西柱的那位。”

“你們開玩笑?”孟時維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

“黎主當時還好奇他為什麼回來。”陳道徒思忖一番,笑道:“原是為了你們。”

“少來了。”張天流哭笑不得道:“我可被坑慘了。”

陳道徒搖頭道:“有失必有得,這裡,多不定給予了你人生中的啟發。”

“人生都快結束了……”張天流起身,邊走邊道:“這點啟發,不過是死得其所罷了。”

孟時維衝他背影道:“你可別去賣人情了,小心遭人算計,反把之前的人情給吐出來,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等死吧。”

看到張天流進入混沌旋渦消失不見,孟時維才收回目光,搖頭一嘆:“可惜啦,年紀輕輕,怎麼就奔著死去呢!”

陳道徒收拾起棋盤道:“自覺內心無錯,道路選錯之人,最難回頭!”

孟時維點頭:“這種路,有時候啊,不是自己想走,是身後人太多,你不走,別人推著你走。”

“你覺得他需要人推?”陳道徒反問。

孟時維琢磨片刻,搖頭道:“別人可推不動他,相反他能推別人,甚至反方向推,把身邊走錯道的人一個個踢出去,搞得這道就他能走似的。”

陳道徒會心一笑,看了眼張天流消失的方向,深思道:“你說,他會去哪?”

孟時維喝口茶,把屬於他的黑子一把拂進盆裡,道:“哪裡來,哪裡去唄。”

如驗證孟時維的推測,南陸霧山,無人的小鎮裡,滿是腐敗落葉的許願樹下,緩緩飄起了一襲流水般的白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