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船離開了足足一個時辰後,水中才冒出一個腦袋,緩緩移到岸邊,看著附近沒人處理的屍首,心悸道:“本以為十拿九穩,卻是一敗塗地,百歡宗有此等傀儡當真出人預料,趕快回去稟報掌門,裴家……還是說一聲吧,不然時間到了還沒回,他們也會猜到此次失敗,到頭來只會怪我不施援手。”

這人便是假冒護院混入隊伍中奸細,他在尾船使用傳音符通知裴應榮一行人後,遁入水中遠遠跟隨,直至現在才敢出現。

他並非裴家人,而是驚蒼派很多年前就佈置在百歡地界裡的暗子。

裴應榮此行可以說是他一手策劃。

結果不盡人意。

兩日後,裴家。

“榮兒啊!榮兒,嗚嗚嗚……”裴承仲掩面而泣,悲痛至極。

“父親!”裴承仲三子,裴應榮之弟,裴應侯出面憤然道:“二哥之仇我必報之,請父親准許我帶人滅了駱莊!”

裴承仲掩面搖頭,不作回應。

裴承仲四弟,裴承霆道:“小侄不可莽撞,再說駱莊不過軀殼,想給應榮報仇,就要滅殺駱惟恭等人,此時他們尚未歸來,你就毀了駱莊,只怕再難看到他們啊!”

裴家眾人裡一位青年起身道:“四伯說的極是,三哥不可急切,現在動駱莊是打草驚蛇,何況驚蒼的前輩臨行之言有警告之意,不可與百歡正面開戰。”

堂中在座之人無不點頭同意。

裴應侯怒道:“許他殺我兄弟,就不許我殺他弟子?這是何道理?他若敢說二哥殺人掠貨,我便質問他證據何來?他若能拿出來我退走便是,他若拿不出來,哼,休怪我當場發飆!”

此番言論看似胡攪蠻纏,卻不無道理。

就不能是裴應榮路過運河,慘遭百歡弟子殺害?

如今死無對證,只是百歡一面之詞,沒有公道可言,那麼如此胡攪蠻纏,百歡必定頭疼不已,喪失公道,他們在紫桑將寸步難行。

至於說他裴家投靠驚蒼派一事,莫說沒有確鑿證據,就是有,驚蒼派和百歡目前未動干戈,殺了他二哥,就是提前與驚蒼宣戰,算先打破大派間平衡者,哪有笑道最後之理?

“父親。”裴應侯待眾人消耗,又忙著提議道:“如今我們與百歡勢不兩立,不趁他們擴張之際下手,等擴張完畢我們裴家如何抗之?不如攪亂這東南局勢,一方面可拖延百歡擴張西北計劃,另一方面也能擴大我們裴家勢力,驚蒼派雖明著不許我們出手,實則未必不想我們出手啊!”

裴承仲止住哭聲,放下手,睜開眼,淚光閃爍的目中帶著一絲詢問的看向三子。

“父親你想想,驚蒼派招我裴家,自是當馬前卒用,我裴家若不做出一點功績,豈不跟當年赤陽門一樣嗎!求穩固然可安,然也無法壯大裴家,當今局勢千載難逢,錯過這一次,我裴家未來數千年依然只能安身在此,甚至……活不到這場風波結束!”

“拿下駱莊,也無用途啊。”裴承仲依然在考慮家族利益。

不能說駱莊沒用,只是短期真沒用,這樣的地方只適合長期佔有,可他們並沒有實力佔那麼久,最擔心的還是得到駱莊,把前期投入的都投入了,眼看發展到半,讓百歡奪回去了,那才是最傷的!

“我們不用,但也不許百歡用,我就要讓它廢著,荒著,哪怕是送人,也不能便宜了百歡。”

裴應侯的辦法,確實算削弱百歡的一種手段。

雖不傷筋動骨,卻可惡心死人。

“應侯之言不無道理,我裴家在百歡面前弱小不堪,如若成了百歡的眼中釘肉中刺,驚蒼派無疑會對我們大加讚賞,為鼓勵作為,就會資助我裴家,壯大我們實力,招收我們傑出子弟進入內門只怕也不是問題。”

“對,只要我們日夜狠戳百歡脊樑骨,我還不信驚蒼會無動於衷。”

“兩派相爭,動輒千百年,百歡如果重心在我們,擴張勢必會慢,驚蒼就能趕超在他們前面吞併其餘勢力,到頭來驚蒼將是一邊倒的強大,我裴家也便水漲船高了!”

大家你一言無一語,全被裴應侯帶起的節奏拉進九霄雲中,使勁的飄啊!

裴承仲若無壯大裴家想法,不會直接投靠驚蒼派,只會跟著赤陽門一起投靠,然後繼續偏安一隅。

這種寄人籬下,整天被人踩著的感覺,裴家真的受夠了。

他們寧願捨棄安穩,也要放手一搏,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凌駕在頭頂那群人之上!

這不是千年大計,而是萬年大計!

無邊海的歲月就是如此的漫長,又令人感到快得不可思議。

就如眼下的紫桑局勢,數月的變化比曾經千年變化還要巨大!

一個個中小門派改了門牌,換了校服,另拜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