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張天流和老頭身旁的一行人齊齊皺眉,目光冷眼掃向大漢。

這一對視,大漢鐵青的臉更加陰沉,同時,附近十幾名用餐的漢子紛紛站了起來,與大漢一同瞪回去。

就在兩幫人冷眼互視時,老頭突然一臉愜意的弓著背,舉著顫巍巍的手,彷彿是內向的孩子第一次要在課堂上發言,哆嗦道:“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我勺子掉了,不知怎麼滴就飛起來了,錯在我,錯在我,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踩了勺子的犯人,不知用什麼東西剔著牙,冷笑道:“知道原因了,跟老子可沒關係,是你自己倒黴,這麼多人,勺子偏偏飛你那兒去了,看不出來,魅力真大呀你,就是不知你大哥是個怎樣心情。”

邊上當即有人哈哈大笑,介面道:“人家大哥啥心情咱不知,不過看樣子嘛,這位兄弟功夫不錯,嫂子還濺了你滿臉哦。”

眾人一聽,頓時忍不住鬨堂大笑。

“哈哈哈,這麼多人偏偏就飛你那兒去了,嫂子可真有眼光!”

“誒,這可不一定,只能說明嘴上功夫好,那下盤穩不穩,誰知道啊!”

眾人葷腔一開,止都止不住。

大漢一行人臉色已經黑的可怕了!

這時候,老頭早就縮到位子上,似乎還覺得不夠安全,給了張天流一個眼色後,就往桌底鑽。

一塊餐具飛起,濺著殘羹剩飯的同時,也精準的砸在一個狂笑的犯人臉上,下一刻,喧鬧炸開,餐具是飛來飛去,不一會,兩幫人就撞在了一團,獄警的哨聲與呵斥全成了耳旁風。

老頭呢,早就拉著張天流一路穿桌而過,到了大門前求獄警保護。

獄警那顧得上他們,招呼大夥持棍衝入食堂。

到了外邊,遠離喧鬧,撐著獄警沒工夫搭理他們前,老頭嘿嘿笑道:“學到了嗎。”

“什麼?”張天流不解,但很快就想到剛才發生的事,皺眉問:“你這樣他們不會事後找你算賬?”

“算賬?哼!他們可沒這閒工夫,倒是你,說說看懂多少了?”

“什麼看懂,不就是你用勺子讓兩幫人打起來了嗎。”

老頭搖搖頭,對張天流嬉笑道:“可如果是別人呢,會打起來嗎?”

“這個,老實人應該不會吧。”張天流尋思道。

“對,老實人或許不會,但老實人也不是好欺負的,這其中的學問啊,大了去了,拿這事來說,他們會打,是他們之前就有仇。”

“你的意思是借刀殺人?”

老頭哈哈笑道:“借刀殺人,不錯,不過不算,這裡面不能用一計而概括,拿我來說,先要做到假痴不癲,沒人知道我會對他們構成威脅,這點笑裡藏刀可不行,笑裡藏刀是一對一,在一對二的局勢下,沒人管你是笑還是哭,只要對他們構成威脅且有利可圖,你越笑,死得越慘,因為時至今日,笑裡藏刀人盡皆知,可假痴不癲,又有幾人知,切忌,不是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而要做到有理有據,知前因而觀後果,再就是金蟬脫殼,要想好後路,讓自身處於絕對安全,才可樹上開花,此計你可知?”

張天流搖頭。

他知三十六計,但具體有什麼真不清楚,只能隨口說幾個偶爾能聽到的。

樹上開花他懂,可三十六計的樹上開花,他從未留意。

“樹上開花,乃借局佈勢之意,也就是說,我自身力小,敵不過那幫糙漢子,可我又想教訓他們一頓怎麼辦?忍嗎?不,誰都忍得,唯獨我忍不得,再忍,我就忍進棺材了,那兩幫人,矛盾已久,本身就擺好了對立之局,欠的只是一點火,而這其中,學問更多,為什麼我知道他們的矛盾,又為何判斷出他們不會有所顧忌而隱忍,皆在一字,人!”

“人?”

“嗯,人,你可當做人心,人性,是人,就無法避免其短,其弱,但你不可忽略他們的長處,觀其長,知人心,觀其弱,知人性。”

“人心是堅強的,人性是脆弱的意思嗎?”張天流問。

老頭歡喜一笑,讚道:“沒錯,人利用自己的長處而得到,因此心向所往,必然堅強,然,欲性所至,醜態百出,如何平衡是做人,做怎樣一種人的取捨,不過對付那幫五大三粗的糙漢不用細想這麼多,他們凡事言於表,知其面必知其心,好搞的很,真正的高手,得需要同等的境界你才能遇到,唉,跟你說這些,不是老頭子看重你,而是你面上所表露的心,需要老頭子這點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