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闆推開一扇門,門外刺眼的陽光令他下意識扭頭避了避,待適應後,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青苔佈滿的路牙子,雨後溼漉的青草地,兩株桂花樹中間是通往巷口的小道。

“愣著幹什麼,不出去也別擋著門啊。”身後傳來婦女的呵斥聲。

莫老闆身體一僵,隨後放開門把手,避讓著退到一旁。

“今天你犯什麼病,不上班了?真是越大越傻了。”婦女罵咧咧的走出門,踏著凋零的桂花往巷口外而去。

莫老闆看著婦人的背影出神了好一會,低頭一看,普通的灰衣和半身白圍裙已經變成了一套制服,長髮短了,頭巾換成了帽子。

又出神了好一會,莫老闆習慣性的出門、關門,走出巷口,坐上車直奔市局。

“小莫你過來一下,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剛調來的楊藻同志,我想你已經知道,她會接手你們之前負責的詐騙案,這個案子雖沒什麼疑點,但人一直潛逃至今,最近收到訊息,有人在西城看到他,雖然沒被拍到正臉,但這個人我敢肯定就是他。”

莫老闆看著桌面上的資料與照片,資料裡很多情報他都忘了,現在重新看到,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再看照片,裡面的人帶著機車頭盔,根本看不到人臉,身材也很普通,如何肯定是嫌疑犯,只能是直覺,這東西靠譜嗎?雖一直說老警察直覺異常敏銳,但莫老闆從來沒有這樣的直覺,他是不是,不適合當個警察?

“局長,我要申請退出。”

“你說什麼?”

“這個案子我沒法查,你說的沒有疑點只是紙面的東西,僅憑這些,我很難想象他怎麼走到那個地步,真是他一路靠著坑蒙拐騙上來的?他背後就沒有人了嗎?”

一旁楊藻道:“你要抓到他才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莫老闆看了她一眼,語氣沉重道:“他的來歷至今沒查清楚,每次查都會受到阻礙,或是得到一堆不知真假的情報,感覺不是在查一個人,而是同時查出好幾個,偏偏這些人肯定就是他一個,卻有說同一時間他出現在兩個地方,甚至兩個城市做了不同的事,我懷疑他是雙胞胎,卻又不斷有人來否定我,我覺得我再查下去非精神分裂不可,這個案子我真破不了,還請局長、楊隊,另請高明。”

莫老闆說著轉身走出局長辦公室,來到一片可以俯瞰無邊海域的浮空天壇上。

“夠快的啊。”一支菸拋到莫老闆面前,在他接過的一瞬間,看到身上的衣服恢復了灰衣白圍。

張天流就蹲在前面,抽著煙道:“不多享受一下。”

“我看到的,只有你這個麻煩。”莫老闆點著煙走了過去,在張天流身邊的草坪上坐下,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兄弟?”

“有啊,死了。”

“怎麼死的?”

“撞死的。”

“車禍?”

“嗯。”

“那應該死的是兩個吧。”

“一個當場死,一個多撐了兩小時。”

莫老闆皺眉,扭頭看著張天流側臉道:“你呢?”

“心死了,人活著。”

“高新區那場車禍?”

“你知道!行啊,老掉牙的事了,還以為被抹得一乾二淨。”

“我記得……”莫老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開車的是董事長第二任老公的兒子,也就是被你綁架的集團大少。”

“別誣陷啊,說我綁架你有證據嗎?就我連詐騙都是那些傢伙汙衊老子,有證據嗎?我做正當生意的,篩盅沒開,你知道開大開小啊?是賺是賠得做了才知道,就小芮手頭那點東西最多就是讓我成為嫌疑犯,至於這丫頭家破人亡的事,純屬他老爸作的,我只是給他介紹位朋友,誰知道他倆勾搭在一起搞貪汙,事情敗露沒臉苟活於世跳樓了,我錯了嗎?”

莫老闆沒有接話,接了會陷入張天流的節奏裡,被他帶著飛起,莫老闆才沒這麼傻,他繼續自說自話道:“你媽找人給無證駕駛的大少頂包,將沒滿十八的你扣上成年帽子,送進了監獄,攤上如此騷操作的老媽,我都為你默哀。”

“你瞎說什麼。”張天流苦笑道。

“楊藻弄來的資料,她什麼身份你很清楚,假不了,只是當初我沒在意,但其實你已經十八了,只是身份證不是十八而已,你是被撿到後才上的戶口,被你媽的律師查到了,國家也沒有判錯,是你自己不信任我們,動了刀子而已。”

張天流歪過頭看著莫老闆冷冷道:“可他結果沒進去啊,我進去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