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鎮子的一路上,他看到幾個鋪子裡的老闆掌櫃走了出來,卻是沒有攜帶一個包袱,不像是要離開的樣子。

他意識到了什麼,緊皺的眉頭豁然鬆懈,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五百年沒見面了!”

老許聽到了鎮前鐵匠鋪老闆的聲音,扭頭看去,朦朧間見一抹攝人的寒芒一閃即逝,接著老鐵匠慢慢走出來,平靜的向鎮南走去。

“他們要出手了?我們要不要留下來?”大媽也察覺了異常。

“不了,我們在這裡,他們施展不開,有些人,他們守護的不是大陸,不是人,僅僅是霧山,是家!”

許願樹下,陰娘看著聚攏而來的人,有些出神。

酒老闆,老鐵匠,陶裁縫,方老掌櫃,王斗笠,古董販,木材商,養狗人,驛官,還有剛剛下樓的恩公,公子流。

“今日霧海九仙聚首,妖魔鬼怪還不聞風而逃。”張天流一下樓就開始嘴碎。

陰娘無語片刻道:“霧海九仙不是你跟紅玗她們嗎。”

“那是霧山九仙,全名,霧山派八陰一陽九大仙,牛是牛,跟霧海九仙還差了一個檔次,我這次是混經驗去的。”

“不敢當,不敢當,大家都是方某前輩,怎敢平輩而交。”方老掌櫃是一臉謙虛。

“喂,別把我與你們這群臭男人歸為一類好不好。”陶裁縫則不樂意了。

張天流咧嘴笑道:“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大家穿的可都是您縫的,這關係還能分開嗎?”

眾人腦門瞬間刻滿黑線。

陶裁縫卻咯咯笑道:“好啊,你們都管我叫聲娘,關係就分不開。”

“少廢話,趁著沒人趕緊出手,速戰速決。”驛官沉著臉,算先走向鎮南。

其餘人緊隨而上。

這走在最後的木材商還跟張天流道:“上批白蠟你還沒給錢呢,趕緊把尾款結了。”

“我沒帶錢啊,你這麼急,要不肉償?”

木材商白了張天流一眼道:“回頭不把尾款結了,休想從我這裡拿貨。”

雖然步行,但他們卻像都有縮地成寸的本事,不足一刻,十道身影已經出現在南山上。

方老掌櫃揮袖震散了一道飛向他的水柱,揹著雙手左看看,右看看,苦笑道:“有點多啊!”

張天流目不斜視道:“兩萬三千三百七十一隻,還有六頭蟲妖,四頭八爪妖,但只有兩頭槍鐮妖在指揮,其餘的與黑鐮大軍在一起,距離較遠,大概一百五十里左右,半柱香內幹掉他們連增援都來不及。”

“夠嗎?”方老掌櫃看向其餘人,他是十人裡除張天流外修為最低的,沒有多少把握。

“綽綽有餘。”老鐵匠拔出腰間的三尺彎刀,一股攝人的寒芒剛剛閃出,他人已經消失不見。

只見一點寒光撲向山下,一起一伏間,已經掠過數座山峰,在海邊槍鐮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寒光已經衝入槍鐮群中,宛如蜻蜓點水從一頭頭槍鐮頭頂掠過,接著便是一柱柱血水在槍鐮腦袋上噴湧如泉。

其餘人也已消失,只剩張天流一人站在光禿禿的南山頂。

他卻沒有看戲,雙臂化為殘影,十指連彈中,身前虛空不斷髮出空爆之聲,密集的螺旋氣勁宛如暴雨梨花四散而開,氣勁好似長了眼睛般,專挑那些剛剛噴吐完水柱,還沒來得及閉口的槍鐮。

槍鐮口腔內沒有甲殼,無法抵擋張天流的真氣絲,轉眼便有上百頭暴斃。

驛官出現在槍鐮上方,翻掌落下一印,上刻“判命仙官”四字,此小小一方印,卻似蘊含無盡力量,落在槍鐮頭顱上剎那間,甲殼爆碎,蟲血四濺。

仙官印一路翻飛,所過之處,無一頭槍鐮能擋下一擊,皆是觸之斃命。

要說張天流和老鐵匠、驛官三人還算仁慈,讓槍鐮死得毫無痛苦,那麼陶裁縫這個女子可不在乎槍鐮死前會有多大痛苦。

她一手穿針引線,明明可以刺破槍鐮頭顱,一擊斃命,她卻偏愛用數百根針線把一頭頭槍鐮逐個串聯起來,素手一拉,上百頭槍鐮的內臟組織破殼而出,糊滿了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