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罷,婢妾就試試,還要太太多多指點呢。”邵姨娘衝張氏福了福身,像是恭敬的樣,可眼神裡分明閃著幾分得意

唐士寧喝了盞茶,也沒有耐心坐了,攜了邵姨娘一同出去。

堂屋裡就只剩下母女倆。

“以往倒看不出來邵姨娘這般有手段。”唐枚把心裡疑問說出來,一妻兩妾要和平共處,也是需雙方的努力的,可現在看來,這平衡像是要被打破了。

張氏面色淡淡,“妍兒大了,老爺發話下來,不予我做主她的婚事。”

莫非邵姨娘一直隱忍只是為了唐妍?如今看張氏的地位漸弱,就起了爭鬥的心不成?

唐枚皺了下眉,“那母親打算如做?我看她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其實邵姨娘並不可怕,可怕是唐士寧的態度,他居然還幫著邵姨娘分得一些內宅的權力,這才是最棘手的問題,但這話她沒有說,想來張氏也明白。

張氏擺擺手,“你才回來談這些做什麼,之前芳兒求我說過幾日要同你出門去華芳齋看看,我還沒有同意,你想去麼?”

是不想她跟著一起擔憂,唐枚鼻有些發酸,但也順從的道,“好啊,正好出去散散心,我也從未去過那個鋪呢。”

張氏道,“那你去跟芳兒說罷,她肯定很高興,只出去的時候小心些,再一個,別叫她亂買,你看看她屋裡頭,那些個香,用到何年何月呢?咱們家可不用再開家薰香鋪。”

唐枚忍不住笑了,“是,我一定看好四妹,不過,母親不想一同去麼?”

“我倒是去過一回,你同芳兒去一趟便知曉,她一個個聞過來,我鼻都受不住,花那些個功夫,我還不如歇息會兒。”張氏身骨本來就弱,也不喜這些,說的是大實話。

唐枚便只好罷了。

出得門來,就見劉媽媽一張臉黑沉,許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笑道,“且讓邵姨娘得意些時候,媽媽別去觸黴頭。”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個好東西,虧得太太對她那麼好,把三小姐當成親生女兒一般養著,結果便宜了這個白眼狼!”劉媽媽呸的一聲,“老爺居然還那麼信她,真真是隻會看皮相,白長了一雙眼睛!”

“男人哪個不會看皮相呢?”唐枚挑起眉道,別說這兒一夫多妻,就算一夫一妻,半途背叛妻的男人都數不勝數,像唐士寧這樣的大官,在這年代委實正常的很了,別提那些陸續弄些年輕姑娘往家裡塞的。

劉媽媽長嘆一聲,答不出話來,半響道,“小姐以後可要把眼睛擦擦亮,再不要找這些個相公!”

唐枚撲哧一笑,“那可得要媽媽把好關,我有時候眼睛也未必好使呢。”

兩人說著就往前面去了。

唐芳此刻並不在自個兒的院裡,問了丫環,說是在花房。

唐家的花房是唐家老太太當年專門請人砌出來的,她生**花,一年四季房裡都少不了鮮花,所以安了這處暖房養花。

劉媽媽似是很懷念老太太,唏噓道,“老太太在的話,是斷不許老爺胡來的,現在老爺看著很大脾氣,在老太太面前,就跟只小貓似的。”

唐枚實在無法想象唐士寧會像只貓,倒是對祖母很感興趣,“祖母待人很嚴厲嗎?”

“你那會兒還小,是記不清了,大姑奶奶應該記得,老太太算不上嚴厲,只老奴這輩也沒有見過那麼聰明的人。就這花房,聽說當年也是京城裡獨一家,別的家裡也有這種養花的屋,可絕對沒有老太太親手設計出來得好,後面要效仿的,還是專門請示來咱們家看了照做的。”劉媽媽其實很多事也是從其他老人那裡聽說的,從心裡十分的敬重老太太,感慨道,“老太爺去世後,老太太一個人撐起這樣大一個唐家,不止沒有衰敗,反而越做越好,在揚州城,當時也算是鉅富了

原來祖母竟是這樣一個強大的人物!

在這個年代女頗受禮教壓迫約束,在失去丈夫的情況下,要獨自力挽狂瀾,支撐起幾百人口的大家族,談何容易?唐枚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花房門口。

“可惜後來身不好了,有次摔了一跤便······”劉媽媽嘆口氣,想起老太太晚年情景,不免覺得淒涼,當初的如花年華,意氣風發,到最後一病不起,癱瘓數年,當真是造化弄人。

唐枚聽得其中滋味,頓時也唏噓不已。

可惜了,自己沒有見到這樣的祖母,可見是兩人無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