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

顏清的措辭令董慧言深受震撼。

在董慧言心裡其實深刻的明白到,顏清是瞧不上她的,她自己確實淺薄並一無所長,雖然極不願意承認,可這是事實。

她改變不了的事實,出身好是她唯一的長處,然而父母親似乎也將她唯一的長處變得岌岌可危。顏清很明白這一點,沒有趨利避害,反而選擇向她靠攏!

“是的,我們。”顏清神色輕鬆,拍拍她的手背,“你介意趙禾坐下來和我們一起用膳嗎?”

董慧言噗哧笑道:“按規矩自是不便,只是在你家中又無長輩,有何不可?”她扭頭對趙禾道:“趙捕頭請坐。”

趙禾本來就是來蹭飯的,回禮後大方坐到顏清右邊的座位。

月桂已經把桌面收拾好,趙嬤嬤帶著婆子前來布桌。

顏清待她們忙完,才示意他們退下,連同董慧言的下人一併退到門外。

董慧言奇怪地問:“清姐兒,你這是有話要問趙捕頭?我……方便聽嗎?”

顏清看了屋頂一眼,緩緩道:“有些事情我得問清楚,你午時也在場,聽又何妨。”她看著在夾紅燒肉的趙禾,笑問:“在趙捕頭能透露的範圍內,可以告訴我案子的內情?”

趙禾點點頭,非常禮貌地嚥下那塊紅燒肉,並喝了一碗奶色的魚湯後,舒暢地偏頭呼了口氣,“舒服。小人很餓,兩塊別介意。”

顏清笑了笑,夾菜吃飯。

趙禾咂咂嘴,彷彿在回味肉香,須臾才道:“小人先前已經說過,死者疑是在柳葉子巷假扮你那個人,他們那夥殺人的目的是為了刺激鎮國公府,潑髒水談不上,就是不想讓夏世子舒心罷了。”

“您也明白那事才燒起一點火星,還沒燎到夏世子的褲管就已經被撲滅了。小人有理由懷疑幕後指使覺得您沒什麼利用價值,留在這世上反而會礙事,所以派死者前來刺殺您。他是個易容大師,來之前肯定會估算風險和勝算,一出手即使目標沒死也得殘廢,那支毒針就是最好的證明。”

趙禾說到這裡,把腰間藍色的竹葉紋錦囊解下,從裡面取出一塊捲起棉帕,擱在桌面開啟,裡面另有一張油紙裹著一根毒針。

“知您要問,給您偷來了,小心些。”

他打算拿給顏清,但被她制止。

顏清直接用右手食指、大拇指捻起毒針,舉到夕陽余光中檢視。

“可以看出來是何種毒物?”趙禾明知她說過曉得配毒藥護身,但沒想她有此辯毒的能耐。

“有氣味,很淡,一般大夫聞不出來,但我可以。”顏清一邊在分辨一邊回答他的問題:“從針浸染顏色的深度可以看出它的經歷,大約能判斷出來。”

董慧言本來嚼咽已經非常輕,聞言莫說吃飯就連呼吸也屏住,怕驚擾了顏清。趙禾也保持著沉默,認真細聽。

顏清很快給這毒針定性:“是草木毒物浸出來的,打在要穴上如果沒及時解毒,穴位鮮血流經的地方很可能會癱,挺霸道的,一般中毒十二個時辰內配出毒藥能有救。這根毒針做成約莫不會超過半個月,因為一般滿月後味道會消失得差不多。”

趙禾凝著顏清,在她包好毒針時,問出一個極具難度的問題:“閣下能憑殘存的氣味,找到與之相關的人所在嗎?”

他希望可以藉此轉移話題,阻止顏清把殺死者的人說漏嘴,董慧言即使信得過,可有些事情還是別讓她知道為妙。

顏清迷惑地瞅著他:“你當我是神仙嗎?”她又不善追蹤,憑香辯人雖在能力範圍內,可這毒針帶的香怎麼辨認,這毒草隨便山上都能挖出來。“兇手在我面前經過或者同夥曾經在我面前路過,這才有可能辨別。”

趙禾這就心中有數了,若她說可以,那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接她的話茬,還得再調查她的底細。

“大小姐正是天仙下凡,所以小人才誤以為,呵呵。”這馬屁拍得他都覺得尷尬。

顏清捧起飯碗,冷淡地說:“皮相像天仙的人多得去了,譬如趙捕頭長得也算俊美,可這心還是挺黑的。”

趙禾莞爾,一邊扒飯一邊說:“謝謝大小姐讚美,誰沒個黑心的時候對不對?”

董慧言點頭道:“對,正如我現在的心是敞亮的,明日見著李鳳苓?哼,我得撕了她。”

顏清很難理解董慧言為什麼明日要去找李鳳苓麻煩:“慧言,我能建議你別學狗咬狗那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