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此疑問,是情理之中。

趙禾也有一樣的疑問,所以他找人查了查,顯而易見是夏松親自促成的好事,一個需要醫術高超的大夫救命,一個需要懂得感恩的人回報除了銀子以前的情份。

他答道:“是夏副將所為,與夏世子有沒有關係,小人倒是無從得知。”

顏清清亮的目光明顯掠過驚愕之色,她感覺是夏松個人的意願,他那人才是真正的古道熱腸,豪氣干雲。

“謝謝你告訴我。”

趙禾又透露一個消失給顏清知道:“昨日有人看到夏副將離開了京城。”

顏清無奈地道:“可能是多管閒事給世子爺趕回西北軍營了。”畢竟一直幫她可是會招人嫌疑。她突然想到楚盛安潛去西北,莫非真實用意是派夏副將去主持大局,莫要露了虛實?

夏螢定然培植了自己的勢力,或明或暗。楚盛安非等閒之輩,只要被他捉住一點蛛絲馬跡都會掘地三尺挖出來。

雙方正是龍虎相鬥,必有一傷。

顏清露出幾許憂色,難說是擔心楚或是夏,或許兩者兼有。

趙禾一直暗中留意她神色,像欣賞神秘而廣袤的遠空一般,總有一抹顏色能使人驚歎。

他是個正常少年,若不好色那必定是色不夠迷人,像顏清這種天姿國色,他難免也會著迷,見她臉有憂愁,馬上開解:“您自連溪寺回來,麻煩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夏副將是夏世子堂弟,他定然會照顧一二。夏副將熱心腸,性子忠直,管不住總能用軍令調走。西北現在休戰,短時間內不會開戰,大小姐可以放心。”

他說得隱晦,最後一句才是重點,暗示了夏松此行遠去不會傷害楚盛安,而楚盛安也不會危害夏螢一脈。只是皇帝那邊要交待,到時還是看楚盛安的意思,無人能干涉。

顏清很難理解他的意思,因為她根本沒有料到趙禾竟然能知楚盛安去了西北。

她斂容點點頭,眸色平靜,給人的感覺是懂了。

趙禾覺得她能懂,並無他事,需要走了,“大小姐,小人先告退,若有事情需要差遣,可以派人來找小人。”

顏清感覺他這話很古怪,有什麼暗示一般,正眼看著他道:“你那麼喜歡湊熱鬧,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嗎?”

“若為佳人故,自是義不容辭。”趙禾炯亮的目光掠過一抹春色,明目張膽地細看她的眉眼。

顏清臉色微沉,“京兆老爺的侄女馬上到京城你可知道?聽說她心悅你。”

趙禾起身誠懇地說:“她如何是她的事,無法影響我,正如我的行為發自肺腑,無須大小姐認同或許可。”

顏清微怔,然後笑了:“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她並沒那麼傻,認為趙禾真的心儀自己。

趙禾再隱忍也被她激怒,難道在她眼中人與人之間只有利益交換嗎?

“顏大小姐真當自己是個無所不能的貴人,能給得起別人所求?”他笑著問,難掩諷刺。

言下之意,她只是個小人物而已,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顏清笑容慢慢消失,紅唇因火氣上升而越來越紅,幾欲滴血。

“我明白的,我的確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每日小心翼翼苟延殘喘。可我相信一切會好起來的,只要我還活著。”

她殊色絕麗的目光淡淡看著趙禾,流露在外的只有希望,沒有嘲弄也無關情愛。

趙禾目不轉晴地注視著顏清。

腦海裡回落著“只要我還活著”這話,平靜的心底波瀾驟起。

少頃,他揖禮道:“是小人唐突了,請見諒。”

再抬頭時,還是那個眸光清亮,丰神俊朗的少年,之前的情動彷彿是場夢。

毫無疑問,顏清是個非常清醒的人,趙禾應該放下那點莫名的情愫,可越得不到越想得到的慣性,也會影響他的決斷。

顏清的心火已然平復,“並無干係,趙捕頭還有要事吧?小草,送趙捕頭。”

她禮貌地下逐客令。

趙禾深深凝視她一眼,在滿臉怒容的蘇桅草帶領下,出了正堂。

蘇桅草一邊走一邊瞪著趙禾:“趙捕頭,您太不夠意思了,明知我家主子現在受盡壓迫難免疑神疑鬼,您突然這樣表白,我家主子怎麼受得了?再說您現在身份確實配上我家小姐,教她如何回應您才好?”

趙禾拍拍腦袋,“是我草率了。你也明白,那是一時衝動,過後好像並沒什麼要緊的,就像現在出了那門,看到這蔚藍的天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