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氣溫特別炎酷。

熙來攘往的長街上味道繁雜,店內的狗血尤其引人注目,好多路過之人駐足相看,不泛指指點點。更有人以為有命案,已經準備報官了,卻被好心人告知是灑狗血尋釁方休。

顏清從後院去了另一家鋪子的內院稍為歇息。

蘇桅草見她氣色不太好,憂心忡忡,想寬慰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呆呆地望著。

顏清確實有些苦悶,無個可商議之人,偶然抬頭見得小草如此神色,不禁嗔道:“小草,你瞅瞅你,犯什麼愁?”

蘇桅草靈光一閃,扭怩道:“主子取的名字太好聽了,婢子著急想回去告知康爺,主子什麼時候回去?”

顏清還不想面對的事,被她點破,只好迎難而上。

“我現在這邊有兩家鋪子,理應裝潢一新後搬過來住,然又恐兄長孤單,正犯愁呢。”

蘇桅草不明所以,“為什麼要搬過來住?”鋪子不是給掌櫃和長工住嗎?

“主子怎麼能住鋪子裡面呢?不行的!”

她少有堅決地反對顏清的想法。

顏清知道不妥,她的身份不允許,妥協罷了,“我不忍連累兄長。”

蘇桅草嚴肅地說:“主子,康爺和您義結金蘭之事雖然還沒舉行儀式禱告老天爺,可有口頭之實,即使您搬出來,那些黑心人若想害康爺還是得害的。”看透那些壞人的手段了!

顏清經小草這一提點,嘲諷自己是局中者迷,現在正是時機與康寧行結拜之儀,“你去問問可有黃曆在?”

先擇個吉日。

小草連忙到門口喊王保有:“王管事,您有空嗎?主子想看黃曆。”

王保有正在正門前與來往之人解釋,剛好有捕快巡邏經過,又費一番唇舌。那捕快認出是顏清身邊的丫鬟,探頭檢查過確實沒有問題便走了。

王保有取了黃曆交給小草,往內探了一眼,卻是隻看到門扇,“桅草姑娘啊,大小姐可還好?要不要煮碗參茶喝?”

他從袖裡拿出一個小包,小聲道:“千年人參片,裡面灶火還生著。”

蘇桅草眼前一亮:“王管事您壽比南山啊,謝謝。”

王保有慈祥地笑著:“承你貴言,去吧。”

這是去年他病倒時少爺賞的,他只喝了幾片,餘下的蠟封起來,方才著人回去取來。

蘇桅草拿著黃曆給顏清,接著想去煮參茶,顏清神色卻是有些嚴厲,叫住她:“手裡拿著什麼?”

“是王管事給的人參片。”小草也沒想瞞,估計主子早已聽見他們的對話了。

顏清目光微慍看著她道:“你呀,王管事地位再高,也只是衛府的一個管事,千年人參何等金貴,你也不想想他從何得來,給你就要?”

“這是可以保命續命的貴重之物,明白嗎?”顏清向來說話溫柔婉約,這回是少見的嚴肅。

蘇桅草啞口無言,手裡未及一兩重的人參片突然如有千斤,啞聲道:“主子,婢子錯了。”

顏清放緩語氣,對她還是充滿憐惜與期待:“錯在何處?”

蘇桅草沉吟一會,“濫收他人贈物,貪小便宜。”

顏清又問:“要不要改?”

蘇桅草誠懇地說:“一定改,就是可能會慢一點,您知道婢子有時候腦袋不是很靈光。”

顏清莞爾道:“無妨。”

蘇桅草接著說:“那婢子去把人參片還給王管事。”

話音未落已經福身抬步走了。

顏清叫住她:“拿去煎參茶。最多放四片。”

蘇桅草瞠大眼睛,無法理解顏清的意思,但她明白不能再問,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理解。

顏清也沒解釋,有些話說得太透沒任何意思。

蘇桅草有錯,可王保有一片心意,既然已經收下,沒有退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