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螢冷沉的目光不過淡淡掃過顏清,卻讓她有種刀鋒照面削來的凌厲之感,若再近一分,恐怕連皮肉也能削去。

顏清不知他是何用心,下棋只是小事,隨時可以奉陪,但她想趁空隙先解決義兄的麻煩事,“我去了解案情,兩位下完一局後喚我吧。”

夏螢拾起一個黑子,聞言眼角餘光瞥向她:“直接讓李磊解決不就行了,你操什麼心。”

平白讓她義兄撿個大便宜還不樂意接著?

顏清微愕,她沒想過夏螢在處置自己的事時,會順帶幫她,可她有能力自己解決,為什麼要承他的情?

“我們自己能向範……”

“閉嘴。”夏螢啪的一聲將黑子放在左下角星位。高良正在和康寧理論,以為夏螢嫌他們吵,懾於他氣勢立刻緘口。

“我們自己能向範司戶自證清白。”顏清還是把話說完,回想那日自己遍尋大夫不得,後來在掌櫃的提示下才去找義兄,但有人比她捷足先登強行想要義兄出診,結果吃了義兄的虧。接著他的親屬找到客棧來,被她下藥迷暈,那藥對身體沒有損傷。

要是純粹求醫被拒,自知理虧不可能再來找麻煩,唯一的解釋是他們本身是針對她而來的,見義兄收留了她,便要動手加害義兄!

背後的人若還是安康郡主,那這女人可真是想趕盡殺絕,她們之間的仇恨什麼時候濃烈到“生死”相見?董慧言不似那種自己輸了回去要家長出面的人,反而是會想方設法把場子找回去。

上位者辦事,可真是難以捉摸。

夏螢臉色不善,薄唇微掀:“夏松,把範權一併叫來。”

夏松興奮得吹了一聲口哨,他就說嘛,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要是他有這能耐,也要把顏大姑娘保下來,怎麼能讓她受委屈呢。他自己也不去,扭頭衝門外喊一嗓子,馬上有下人去辦。

夏螢看著衛秋翎的手,“跟個女人一樣,能快點?”

衛秋翎冷嗤一聲,徵了一子,再慢條斯理地拿絲帕裹住左手,突然伸出去拉住顏清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並排湊近,“你怕是風沙吃太多把眼也吃瞎了,哪裡一樣?”

顏清的手柔若無骨、白嫩軟滑,而衛秋翎的手明顯比顏清的大上一半,雖不若行軍之人,但也充滿力道。

夏螢不過哼笑一聲,“清兒經常讓人執起你的手看?”

充滿嘲諷輕挑之意。

顏清展顏笑道:“世子爺是我的蛔蟲麼,什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夏螢臉色微變,這小女人竟敢打趣他?

衛秋翎哈哈大笑,放開顏清,“失禮了。”他接著下了一子,神態看似輕慢,實則如臨大敵。

京城中人從來不知夏螢會下棋,可堂堂鎮國公府世子,會下棋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事情很快傳開了,有人慫勇劉子問湊個熱鬧,可他閉門不出,反而是錦陽公主帶著董慧言、苗掬月,並挾令羅元橋赴會,一行人大搖大擺前往蓬萊客棧。

李磊接見了夏螢的手下,聽得來龍去脈後在書房來回踱步,真是兩手,真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不過是些小事,安康郡主為何要再三脅迫一個小丫頭呢?這不引火自焚嗎?

朝中早已傳言夏世子在蒐集證據要參董尚書一本,她怎麼在這風頭火勢的時刻淨添亂?當真以為自己隻手遮天?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換了別人,恐怕安康郡主已經得手了,誰知道釘子碰到了捶子。

夏世子插手顏清的事即令人意外亦在意料之中,早在“美人借黑風”一事中能瞧出端倪。

嬌滴滴的絕色美人,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能抗拒?

紅顏禍水,錯不了。

“請回復世子爺,本府馬上到。”

李磊去了內院與陳夫人話別,“近日我會很忙,府內諸事就拜託你了。”

陳氏心裡明白,又怎會怪他,溫婉笑道:“夫君放心。方才收到家中來信,母親和琳兒下個月會到京城來。”

李磊皺了皺眉,“近日京城不太平,你去信讓母親等此安平息再進京吧,到時我派人去接。”

陳氏應承。

蓬萊客棧內。

棋盤局勢如兩軍對陣,是長長的拉據戰,程序緩慢。

夏螢手執黑子,看似在思索如何下棋,漆墨般的黑眸忽然睨向顏清問道:“你打算如何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