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已經把沈靜詩右邊袖子捋起至手腕二寸,再鋪了一塊極薄的白綢在腕上,“康大夫請。”

康寧點點頭,搭指診脈,片刻後對顏清道:“中了兩種毒,其中一種致體虛氣弱的毒沉澱在體內最少兩年之久,另外一種是迷藥,暫時沒生命危險,銀針應該卡在右邊頸椎骨縫裡。另外患了不輕的臆症,心脈受損嚴重,俗稱失心瘋。”

一般人聽到這個診斷已經急著請大夫一定要治好病人,但顏清沒說話,因為她預感康寧還有話要說,後面的話才是重點。

果然,康寧扭頭問顏清:“姑娘你想給你妹妹治哪種病?”

傳說中的怪人所擅長的事果然皆已達爐火純清的地步,短短時間號一脈已能診斷顏清毫不猶豫地說:“取出銀針,驅除迷藥帶來的傷害。”

康寧有些可惜地說:“姑娘應該說兩種一起治嘛,你都不照顧老夫生意,老夫很難做啊,快沒錢買米了。”

不等顏清答話,他開啟藥箱取出一塊製作精良的磁吸鐵拿給顏清,“來,老夫教你用。”

顏清退開一步,“康大夫,你直接取針吧,我手有點抖絕對做不好。”

康寧哈哈笑了幾聲,“那老夫直接取了。”

只見他左手探過去托起沈靜詩脖子,右手把磁吸鐵對著她的右脖,內力一推,碰吸鐵輕鬆將異物吸引出來。

顏清明白看上去很簡單的事,若讓別人來做,恐怕要耗費極大的心神和時間。

康寧把異物置於掌中給顏清看。

磨得發亮的黑色長針兩頭尖,中間粗,沒有任何倒刺。

“這種鋼針若是其中一端打造成倒勾狀的話,即使把針取出也會對病人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特別是在頸椎的位置,若非那人留了力,你妹妹已經沒了。”

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暗器,打擊的力度和速度不比暴雨梨花針弱,若是純手擲出沒用器具的話,放暗器的人武藝可以說是十分高強,放眼當今江湖,恐怕能位居前十。

如此身手竟然欺負弱質女流,真是世風日下。

康寧略帶憤懣地把鋼針放進藥箱中的一個空盒子裡,突然臉色一變:“那個人死了?”

顏清坦白道:“死了。”

想隱瞞也隱瞞不了,白虎衛早已將屍體送到衙門,恐怕仵作已經在驗屍。

康寧怪異地瞥了顏清一眼,“老夫還想去收了他,是誰搶老夫飯碗?嘖嘖嘖。”

顏清不由笑道:“康大夫還揭榜捉拿惡賊呢?”

康寧否認:“老夫才沒那閒功夫。”只是對自恃武藝高強又欺負弱質女流的男人深惡痛絕而已。

他從藥箱裡取出一個藍色冰裂紋葫蘆小瓶,倒出三顆藥用藥包住遞給月桂,“令妹最遲申末會醒,醒來後把這藥給她吃,一次一顆,三個時辰吃一次,可解迷暈藥留下的病症。”

顏清躬身道謝,“謝謝康大夫,我們到外面坐。”

康寧把藥箱收好,跟著顏清出了屏風來到桌子面對面坐下。

顏清倒了一本水,雙手端給康寧,他站起來接到手上,接著坐下喝了一口,“有勞姑娘。”

他帶著笑意。

顏清想盡快結束這件事好去歇息,她支撐不了多久,拖下去會出糗,“康大夫,診金多少?”

康寧豎起一隻手指。

“一千兩?”顏清覺得說十兩是侮辱他,一百兩好像也不夠。

康寧看顏清的眼神又變得怪異,“姑娘能坦白告訴老夫,你手頭現在有多少銀子?”

顏清亦不隱瞞,因為本來就沒法隱瞞,一查便知的事,“二千九百九十八兩左右。”

康寧狐疑地瞅著顏清:“她與你並無血緣關係,而且老夫估計你們相熟不久,你竟然肯用如此大價錢給她治病?”

顏清反問:“有什麼問題嗎?”

康寧眼神變得尖銳:“是不是你拿她擋暗器,所以才不辭勞苦花大價錢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