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均一發之際,玄音竟一躍而起撲過去抱住雲霞,雙雙倒在地上連打幾個滾才停下。二人灰頭土臉。

雲霞左手背擦破了,血肉粘滿泥沙,爬起來的第一時間不是檢視自己的傷,而是去探主子董慧言的眼色,只見董慧言將眼一翻,右手打了個單刀的手勢,立刻意會,指著剛站起來的玄音斥道:“你個小尼姑想作甚?沒規沒矩,你們連溪寺的人那麼沒教養嗎?你馬上退下,讓慧覺師太去找個像話的過來。”

玄音只覺頭皮發麻,但令她感到懼意的並非氣勢洶洶的雲霞,也不是安康郡主的掌上明珠,當是始終若無其事的顏清!她的態度讓玄音無所適從,到底是要反擊,還是逆來順受再秋後算帳?

“顏施主?”玄音明知顏清平日裡根本不戴僧帽,今日戴上定然事出有因,那董小姐的丫鬟上來便想摘她的僧帽——她突然明白了!

她很想憑一己之力處理好這件事,無奈力不從心,希望顏清能幫她,看著顏清的目光十分誠摯。

顏清不過瞥了玄音一眼,波瀾不興的神態終是泛起一絲漣漪,抬眸望向像一株芍藥花般嬌妍的靜楠,目光同時掃過董慧言一行人,其中一個身穿勁裝,繫著朱雀衛腰牌的健美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齊沒有專門的女子軍或女子護衛隊,但有過幾位比較英勇出眾的女將……莫非是朱玲琳!

聯想到黑衣人所說,恐怕朱玲琳不是專程來禮佛,而是護送董慧言,確保她的安全。

挺周到的,可那又如何?

顏清朱唇微啟:“靜楠,你玄音師姐受傷了,先扶她回去吧。我且與董小姐聚一聚。”

靜楠只是陪襯的,自是應了。可玄音不敢,盯著靜楠示意她別過來,“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顏清輕輕指了指靜心齋那頭,“詩兒嚇壞了。”

玄音擔心什麼,顏清一清二楚,後山只有詩兒能對其它人的安全造成三威脅,除非生死關頭否則她不會動用毒藥自衛,董慧言一行人很安全。她剛才一直沒什麼表示,一來是想看看董慧言有什麼手段,二是思考剛才詩兒看到那麼多人出現在她眼前時所說的話,隱約是種場景再現。

那麼詩兒很可能是因家中出現慘烈的變故才導致失心瘋,詩兒三番四次護她脫困,她應該找出真相,若詩兒一家是惡人惡報,便顧詩兒善終;若詩兒一家是無辜枉死,那得報仇雪恨。

被顏清識穿,玄音臉刷地紅透,抿了抿唇謹慎地說:“貧尼去看看?”

這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紅彤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顏清卻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心,決定給她一個機會,馬上接過話茬:“謝玄音師傅,詩兒應該躲在床底,有勞你去一趟。”

慧覺師太實在枉為人師,明知董慧言來後山是要挑釁滋事的,自己作為代主持卻不陪同,反而派玄音和靜楠來。估計如果出事,玄音會被犧牲。

或者對於她們來說,董慧言絕對不會出任何意外,因為她們人多勢眾,而她手無寸鐵。

沈靜詩受驚,處於非常驚慌的狀態,靠近她可能會非常危險。顏清不知道玄音敢不敢去,如果玄音敢,這人她保了。

“哦,好。”玄音遲緩地轉身,有些呆滯地邁開步子,朝靜心齋走去。

靜楠見此也沒離開,垂下眸子,一言不發。

氣氛因玄音的轉變而變得有點古怪,彷彿剛才落慌而逃的不是人,而是一隻獸,猛獸。

一串清脆的掌聲響起,又將眾人的思緒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