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卻是進退兩難。那人說他遇到賊子,受了輕傷,所以她推測他是官差之類的,但官差沒理由半夜尋她,僅有一面之緣的趙禾不至於託人找她。

顏清一時之間想不透這事,索性不想,舉目張望打算找個山洞躲一躲,找了約莫一刻鐘,還真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她借月光審視山洞口,沒有兇獸留下的痕跡,也沒人踩踏的印子,內裡應該安全,她決定躲進去,接著把洞口遮好。

過了一會兒,顏清聽到外面有極輕的腳步聲路過,來回三次,然後停在不遠處。

“奇怪,人呢?”男子嘆了口氣,語調帶著沮喪:“剛才那個小姑娘絕對就是顏大小姐,想不到她竟有此膽量夜裡在山間出沒。若找不著她,回頭如何向世子交差?”

夜裡很安靜,他說的話顏清聽得清楚,甚至覺得對方判定她在附近,故意說給她聽的。他話裡的重點是“世子”,京城什麼不多,就是大官多,能被尊稱為世子的人不少,但近期和她有瓜葛的世子只有鎮國公府的夏世子,莫非是他差人來找自己?

然而堂堂鎮國公世子,手底下肯定有能辦事的姑娘家,何必派個男子夜裡尋訪,白日派個姑娘來不是更方便嗎?

顏清想到這裡,沒有回應。

“顏姑娘?”那人似乎無計可施,突然開門見山喚顏清,“在下有要事,斷不會傷害你,知你就在此間,還請相見。”

顏清不為所動,誰知是真話假話,她可不敢拿小命去堵。

片刻後,那人又道:“夏世子有書信一封請姑娘親啟,因寅末需急行軍,所以派在下前來送信。”

對方說得有板有眼,顏清這回信了,撥開洞口的藤草,走了出去,“公子有禮,我確是顏清。有勞你站在原地,先給我看看信封。”

顏清一經出現,男子立刻舉步朝她走去,但聽到她的要求後,男子馬上停下腳步,把蠟封的信有字的一面呈給她看,“世子爺說你認得他的筆跡。”

封皮上有“顏姑娘親啟”五個行草大字,構字大氣,筆走龍蛇,亦正亦邪。

顏清立刻想起那日借汗血寶馬“黑風”時,看到那柄嵌玉寶劍上雕刻的和封皮的字極其契合,但不能保證來人是夏世子信使。

一直氣定神閒的男子在顏清長久的觀望中,慢慢有些焦急,索性把信拆了,將信紙開啟給她看。

月色雖然清朗,但普通人根本難以看清,所以他小心地往走挪了三步。

顏清其實看得清,不過沒有點破,在男子往前三步後,自己也上前三步,二人相隔的距離約莫九尺。在一個合理的視線範圍內,顏清迅速覽閱信中內容。

夏螢行文簡單易懂,一說京城近日出現了非同一般的兇殺案,二說天驕想折金枝,三說很欣賞她,有一良計可助她脫困,如有興趣,可向信使說明。

顏清現在懷疑夏螢是不是想利誘她,再以她為餌套惡狼。另外兩件事再簡單不過了,天驕代表權貴之女,像她現在的身份勉強稱得上是千金小姐,金枝一說是他抬舉自己,暗喻以錦陽公主為代表的天之驕女要對付她。至於兇殺案有衙門負責,他向她提及此事,恐怕不是閒話那麼簡單。

她仔細思索著,突然意識到一點——夏螢有可能一直監視她!

能令堂堂西北戰神夏螢惦記,絕不可能因為她比別的女子美上那麼一丁點,而是他把自己當成獵物,一隻可以充當誘餌的“獵物”。如果推測全部成立,那麼製造“非同一般的兇案”的嫌犯,極有可能是先前想擄走她的那夥人。看來想太太平平度過在連溪寺的日子是不可能了,希望他們別太快來尋仇。

否則腹背受敵,她獨木難撐……所以才會有夏世子這番“拉攏”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