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情好像也不錯,只是沒再理會顏清。他的目標是地上三個活人,然他看活人的目光如視死物。

在與顏清擦肩而過時,他頓住腳步,偏頭帶著笑意說:“姑娘,這四名惡徒企圖殺害你,我恰好趕到救了你,但出手過猛致他們四人死亡,若衙門問起,你會為我做證對嗎?”

這意味深長的話,瞬間在顏清心裡千迴百轉,他是想私自處置罪犯?可是活著的賊人暫時喪失了反抗能力,他身為捕頭不能濫用私刑,或是想套她話?

指出事實比琢磨他的心思容易。

顏清往右移開幾步,望著地上俯躺的兩人道:“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情況下,他們兩無了,另外一箇中了軟骨散,藥效大約還有三刻鐘。他們說是自己是受首領指使前來捉我,目的應該是劫/色。那首領目前還藏在暗處,或許因為你的到來已經追蹤至此,若你想問話可以趁早。”

少年輕笑出聲,笑聲透著一些無奈。她簡簡單單一句話指出了幕後指使貪圖美/色才會派李傳舟四人前來擄人,又說明了她用毒殺死二人是逼不得已,而且交待了軟骨散的藥力,甚至推斷“首領”大概埋伏在四周,真是個懂得配合、條理分明的城府人。

她透露了很多,卻又什麼都沒說,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按理說用毒之人味覺非常靈敏,而且通曉分辨各種味道,那她怎會認不出自己?

果然大難不死之人都比較耐人尋味。

“問非所答。”

顏清聽出他話裡的不滿,望向他的目光暗帶打量:他豐潤的唇微抿,嘴角上翹,看上去更顯孩子氣,可神采奕奕的目光透著不容忽視的銳意,還有一種難以察覺的……貴氣?

一個和她一樣身無長物,只佩一把單刀的少年,她從他的姿態中看出了貴氣?

能者自強,清者自貴?

顏清心神有些亂,為了掩飾只好繼續朝馬車走去,“我中了迷香,暈倒在馬車上,不知公子說的是什麼。”

師父說,陷入危難中制勝的鍵是心裡的博弈,只要不被對方一眼看透,就存在有其它可能。

“哦。”少年意會,意思要他幫她打掩護嘛,自己只是開了個頭,她卻像條毒蛇一樣纏住他,還得寸進尺。

也未嘗不可。

“李傳舟,你現在和誰沆瀣一氣?老實交待,少受皮肉之苦。”少年來到中了軟骨散的男子身旁蹲下。

此人正是李傳舟,他們一夥屬於流寇,上次在宿州境內流竄作惡,揹負數宗命案,如今竟敢躲到日夜有白虎營衛巡查的天子腳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應了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非盯上這個看上去弱質纖纖的姑娘,恐怕還要花費些時日才能揪出來。

“你是誰,怎識得我?”李傳舟暗自懊悔,竟然馬失前蹄一而再地中了少女的毒計,被她偽裝的無辜欺騙!

又不是殺過蛇蠍美人,可誰知官家小姐比江湖兒女還要虛偽毒辣!

少年湊近他,臉上的笑容如正香的陽光一樣,燦爛又刺眼,“我何止識得你,不過放心,我會押你回官府受審。”

他說此話時,四周的密林出現了異動。

李傳舟本以為他要替那女子殺人滅口,畢竟一個官家小姐會使這些手段說出來肯定會譭譽,幸好對方是個奉公守法的人。對方能在遠處用暗器殺人一擊斃命,他現在反抗也是徒勞,倒不如先假裝順從。

只要活下來,首領肯定會來救他。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可惜全身還是軟綿無力,這藥有點霸道:“你先讓她給我解藥,我兄弟仨可以跟你回去。”

顏清離馬車僅有七尺,聽著不對勁,側身回望,這捕頭想耍什麼把戲?

她不可能讓李傳舟活著見到下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