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大小姐想吩咐在下辦何事?”

趙禾取出白玉簪仔細審視,若真要計較,這簪子最少價值千兩,又瞥見有道橫紋底下刻著幾個極小的字,要有金匠的工具才能看清,她那麼清貧,唯有簪子值錢,託於他處可能別有深意。

不僅能用它抵押人情,還可讓他代為保管不至於丟失,一舉兩得,真是個狡猾的小人精,光憑外表可看不出來。

顏清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小腿疼得厲害,只能咬牙忍著。這個捕頭看著很有禮,可言行之間對她沒絲毫敬畏,她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再落魄也比他強好吧。

“嗯……劉公子你知道嗎?”

“京城有很多公子都姓劉。”趙禾笑容真摯,看上去確實不知她指的是哪位劉公子:“請姑娘說明白些。”

顏清抬眸看他,不必她使力,那股子楚楚可憐從骨子裡溢位來:“京城最矜貴那位劉姓公子,他祖父是太傅。”

“噢,我曉得了。”趙禾恍然大悟,明亮的目光透出一絲玩味,隨著對視的時間變久,他的眸光慢慢變深,恐怕連他自己亦未曾察覺。

顏清感到他有禮的眼神漸變熱烈,還帶著探究,不由得錯開目光,“我欠他十兩銀子,本來說好昨日歸還,可是我的私房錢在侍候的丫鬟身上,而她又被送走了,所以還待我……”

“從連溪寺平安歸來,再還他銀子對嗎?”趙禾接過她的話茬往下說。

顏清瞪他一眼,有些窘迫!

趙禾不由得哈哈直笑,“請恕在下直言,顏大小姐是我見過最拮据的富家小姐,這支玉簪還你吧,我相信你的人品。”

用五百兩銀子請陌生人去解釋為何失信於他人,真有趣。

顏清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白玉簪很可能藏有母親失蹤的秘密,若她在寺裡不小心遺失,線索很可能斷掉。

她抿著蒼白的唇瓣,伸去去接,剛觸碰到玉簪時,玉簪卻往後退,重新被趙禾收入囊中。

“還是算了,我收著吧,五百兩銀子呢,夠我在城南買間體面的屋子請兩個丫鬟侍候了。”趙禾笑意吟吟的樣子十分欠。

顏清頭一回有了想打人的感受,很想伸手掐他,已經有了實際行動的右手抬起,微微發抖。

趙禾見狀笑得更加狂放,不知為何,很想逗她發火,她這張臉能有“笑”以外的表情嗎?

怎麼越看越嬌媚,越看越委屈,越看越想讓人疼惜?

他撞邪了吧。

果然大難不死的人都很邪門。

這事擱以前,顏清肯定把簪子給搶回來,再賞他大瀉三天,然而她現在得忍辱負眾,“你放心,我一定言而有信。再會。”

她轉過身,一滴淚猝然落下,滑落在地。

趙禾看到了,心裡陡然一震,被人挾持,生死關頭不驚不慌,卻教他弄哭了?

他沒哄她,也沒解釋什麼,道一聲“再會”,轉身去處理屍首。

顏清回到馬車裡,約莫一刻鐘後,白虎衛巡視到此,和趙禾匯在一處,合力把李傳舟等四人的屍首運回衙門處置。

她的藥無色無味,在人的體內消散得很快,估計不需仵作驗屍,即使驗屍,一般的仵作也沒那本事查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