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在記憶中找她。

原來是工部尚書的千金董慧言,她心儀劉子問,去年託人想讓劉家主動提親,耐何劉子問一直推說未有功名,不敢提嫁娶之事。因她與劉子問有一面之緣,董慧言便把自己未得劉子問青睞的帳算在她頭上。

董慧言不僅是二品朝臣之女,其母更是與今上關係極好的安康郡主,外祖父與先帝一母同胞,所以她才敢在京城橫著走。

然而鎮國公乃是開國元勳,一等公爵位世襲罔替,因子孫氣短,才沉寂百年,直到夏螢橫空出世。

夏螢是令西北戎夷聞風喪膽的殺神,是鎮國公府的重振聲威的支柱,是皇帝收復山河的倚仗!他一仗功成萬骨枯,落在他手裡的孤魂野鬼粗略估計已過十萬,是董慧言這個於朝廷無任何貢獻,靠著外祖父福廕才有今日地位的閨中女子能嘲弄的嗎?

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這位姑娘,黑風四個蹄子碾碎過的敵首恐怕比你認識的人還多,如此神威我們世子又怎會棄它而去。”夏松毫不客氣地反擊,明明說了借給那姑娘三刻鐘,大概是個耳聾的。

“大膽,你個小小侍衛見到我家小姐不行禮還敢口出狂言。”董慧言的貼身丫鬟雲霞大聲斥責,最討厭那些武夫了,沒點規矩。

夏松立刻嗤聲:“行什麼禮,要行禮也是你來啊。”她家小姐不跟爺行禮,難道要爺先給她行禮不成?

雲霞毫不示弱:“你一個下人難道想我家小姐跟你行禮?你配嗎?”

果然有刁奴就有惡主,夏松冷笑幾聲,剛想斥罵,卻見馬背上那姑娘由醜丫頭扶著下了馬,瞧她那一舉一動,好似水做的一般,自己心裡那火氣立刻被澆滅了。

顏清右腿越來越疼,本想快些解決婚事再去找個大夫看診,但董慧言送上門來,不好好回敬天誅地滅。

她下了馬,翩然向夏螢見禮:“小女子是大理寺顏少卿的嫡長女,拜見夏世子。”

這出乎夏螢意料,他本以為她會趁機策馬離去,畢竟時間寶貴。

顏清等了幾息未見夏螢示下,猜他高傲兼且心裡有氣懶得理自己,便轉身朝董慧言稍微福身:“見過董二小姐。”

董慧言頗有幾分得意,丟給顏清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卻沒寒喧之意。

“董二小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顏清搭著小草有力的手臂站得穩穩當當,裙襬下受傷的右腿踮著腳尖,不僅沒影響她的儀態,更添了一分羸弱之美。

“傷風敗俗的事你都敢做,還敢當街搶馬,還有什麼不敢說的?”董慧言哪裡知道顏清在算計她,掃了掃自己早上精心塗抹的鳳仙指甲,聽說劉子問下午會去張學士府上做客,她方才已向張府遞了拜貼。

顏清特意用一種帶著善意的語氣小聲道:“方才你的婢子指責這位護衛未曾向你行禮,實屬無禮之舉,可據我所知夏世子堂堂一品公爵世子,又兼二品大將軍,無論是爵位還是官職或是貢獻皆在你家長輩之上,而且你又沒位份……”

“顏清,你給我閉嘴!”董慧言不客氣地打斷顏清的話,那畫了妝的眼眸在噴火,竟然敢明著挖苦她地位沒夏螢高?

雲霞見顏清居然敢惹自己主子動怒,悄悄吩咐後面的婆子去辦事。

顏清耳聰目明,注意到了這一幕,也提示小草仔細留意四周,隨機應變。

“知道花瓶是什麼意思嗎?”董慧言往前一步,氣勢洶洶地盯著顏清。

“請二小姐賜教。”顏清抬頭迎著她,不慌不忙,顧盼生姿的眸子含著笑。

“花瓶是擺設之物,越華貴的花瓶能上的檯面越高雅。而你,連讓男人擺設的價值也沒有,哼。”董慧言昂起頭,提高了音量,存心要羞恥顏清,“否則怎會差點病死也沒個勾搭過的男人幫你出頭呢。”

圍觀的老百姓你眼望我眼:

“原來顏大小姐差點病死了。

顏家那麼富有沒給她請大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