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這一路上的點點滴滴。

顧西川明明記得她出生在小康之家,哥哥爸爸媽媽其樂融融,沒有大風大浪,學習刻苦,醫學碩博連讀,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成為頂尖的醫生,還沒有來得及享受多久,卻被小人給毒死在辦公室。

現代社會之中,那裡有她牽掛得父母哥哥朋友和醫學事業,她還沒有來得及報道父母養育之恩,還沒有在醫學事業上登峰造極,卻死了。

而在古代社會之中,九死一生,從無名五分的瘋子小姐,處處裝瘋賣傻,保全自己,還遭受了太多的風波了,如果這一次真的死了,那麼在這個平行宇宙,她更會牽掛她心心念唸的丈夫和兒子。

她透過這酒,映照著她的臉頰,她似乎在看到過往小小的自己,那麼倔強那麼頑強卻又那麼孤單無力。

突然一滴眼淚劃過臉頰,顧西川心累地落淚,緩緩舉起來酒杯一飲而盡。

監獄司看到顧西川落淚,他也拿起來酒杯直接一飲而盡,悶聲不響地問道:“怎麼哭了。”

“沒哭。”顧西川倔強地扭過頭道,“我才沒有哭,你看錯了。”

她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的膽小害怕。

一點也不想……

“哭又如何,笑又如何,不過如此。”

監獄司喉結情動,冷冷地說道。

“那不一樣,不是如此。”顧西川反駁指著自己的心臟,緩緩地說道,“哭,心臟很會很疼,大哭會五臟六腑都跟著難受,有體質弱的人,真的會哭暈過去的。笑則會讓人心情愉悅,如果情緒很好,很樂觀,也會有助於延年益壽呢。”

“你開玩笑!”

監獄司表示不信。

“我是醫生,我是大夫,我沒有開玩笑。”

顧西川一字一句地說道。

兩個人眉目相對,似乎有著一種獨特的氣場。

監獄司從未見到如此堅毅的女子,若是換成其他的女犯人,絕對不會有著顧西川如此的淡然和倔強,她的身上似乎閃著光。

“我不管你是什麼大夫還是什麼醫生。你都跟眾人一樣,是平平無奇的世俗人。你們都藏著偏見和傲慢,就算口中說得話再怎麼漂亮,你們的心裡也都是骯髒無比,到處都生著痤瘡。”監獄司厭世地說道。

顧西川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感變化。

骯髒?

傲慢?

冷漠?

她承認,的確如此。

但是她也相信,這個世界總有光明和亮意。

“是,你說得對,世俗的人骯髒、偏見、傲慢,但是你也不能否定,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不可避免的骯髒、偏見,是個人都會如此,但是並不是你說得這麼極端。要滿懷期待去尋找那個真正帶著光亮的人,走進你的生活,照亮你的心靈。”

顧西川回答道。

“世人混混沌沌,我不與為伍。”

監獄司回答道。

“我一定是最乾淨最純粹的,也會是最惡臭最混雜的。”

“那又如何。”顧西川看著他的眼睛,立定說道,“你是你,萬人非你。無人能定於你是什麼樣的,沒有人規定一束花必須是玫瑰,也沒有規定一人是什麼樣的存在。”

聽到顧西川的回答。

監獄司越是覺得她有些與眾不同。

在這個傳統的時代之中,所有的人都按著一定的邏輯行事,渾渾噩噩地度過自己的一生,成為世俗所規定的那個標準,一旦有所偏離就是無惡不作的存在。

可惡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