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陛下三思”,尚書令陸蕭,竟也在此刻緩緩跪倒。

這位策劃了一切的幕後權臣,沒有像眾人想象中那樣只是在待在幕後,而他的行為,也彷彿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重重壓在了楚建安肩頭。

“既然如此,此事再議吧”。楚建安嘆息一聲,隨後便起身,在太監的攙扶下離去。

在殿下群臣看來,彷彿楚建安說完那一句話,就已經用光了所有力氣,以至於連離開都需要攙扶。

只有陸蕭眼尖看到,這位皇帝陛下,嘴角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他在笑什麼?笑他還是?這位尚書令大人,陸家老爺子,大楚第二大家族的定海神針,突然有些後悔和恐懼,似乎自己不該這麼早跳出來的,或者說,自己根本就不該跳出來。

他為什麼要出來,成為迫使楚建安改變主意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然是為了陸家聲望的更上一層樓,今日朝會結束後,流傳給外面的,就只有一句話,戶部尚書呈上十二諫言,文淵閣大學士靳忠死諫,最後中書令陸蕭開口,迫使陛下改變主意,取消改革措施,而那兩位是誰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他當然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想法。

畢竟,那個位置,誰不想坐呢?

只是看到楚建安嘴角的笑容後,這位尚書令,似乎開始有點怕了。

深夜,中書令白雲山家中。

白雲山正在看書,管家來報,張聚國求見。

白雲山笑了笑,“讓他進來”。

這位張聚國,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年逾四十,仍然只是僅夠資格上朝,實際上一句話都說不了的一個芝麻小官,當然是被他故意按在這個位置的,不然以張巨國的能力,如今至少是也二三品的大員。

“學生見過恩師”,張聚國恭敬作揖。

“來,聚國請坐”,白雲山笑道。

“不知恩師叫我過來是?”張聚國有些疑惑,值此敏感時期,他們不該見面才對。

“對於今日朝會,你怎麼看”?白雲山笑問道。

“大軍改革一事,是毋庸置疑的強軍舉措,上次御林軍改革是一個例子,我大楚冗官,冗兵,冗費之事由來已久,軍隊效率、戰力低下,若是改革能持續推行下去,必然對軍隊有極大裨益,軍隊戰鬥力也將提升一個檔次”。張聚國對此似乎早有腹稿。

“既然如此,為何會招來這麼多的反對?”

“首先,觸動太多人的核心利益,之前帶頭反抗的張家,是一個例子,今日朝會,戶部尚書,以及尚書令陸蕭又是一例,沒有開口的兵部尚書,也算一例,至於靳忠之流,”說到這,張聚國嘴角出現一抹諷刺,“沽名釣譽罷了”。

“其次,陛下才登基半年,便如此雷霆手段改革,也讓某些人慌張,擔心若不早出手,會被陛下鈍刀子割肉一點點削弱,不如趁著陛下登基未穩先發制人。”

“那你如何評價陛下此舉?”

“陛下此舉,為國為民,只是難免太過急躁,怕是過猶不及,這次明擺著是要削弱各大家族,引來反彈也在情理之中,學生竊以為,陛下當和各大家族私底下秘密協商,給出一定補償,之後再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白雲山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若是沒有前段時間那件事,估計陛下今日也就只能按張聚國所說的那麼做了吧。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認為陛下如此,初衷是為強軍,還是為削弱各大家族?白雲山淡淡地道。

張聚國心裡微微一緊,試探性回答道:“後者”?

白雲山搖了搖頭,張聚國不由得對那位皇帝心生佩服,不愧是皇上,果然夠大氣。

白雲山淡然道:“記住,永遠不要小看當今陛下的胸襟,手握大權,功高震主,在陛下那都是小事,但有些事,絕不可做。”

第一,是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對那些小官無所謂,但作為一部尚書之高官,若是事事只顧自己,例如今天那位戶部尚書,呵呵。

第二,拉幫結派,陛下對於黨派相對寬容,前提是但這個黨派絕對不能是為了結黨營私而結黨,就像前朝的牛黨和李黨,再比如今天的陸家,暗地裡小動作不斷,一群跳樑小醜,真當陛下不知道嗎?

說到這,白雲生接著道:“聚國,你接著再來猜一猜今日之事,那靳忠,南宮山,陸蕭可能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