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上還沾著血呢,他這回是傷著這兒了。

不過,在他看來傷的很值,正是因為沒有躲避這一下,他才會擒著黃麟。

對於男人來說,這種傷,完全可掛上榮光的牌子,任何人聽了都會豎大拇指的那種。

可是,對於阮泱泱來說,完全不一樣。

他也真的是站到了她的立場上,才會心裡不是滋味兒。

受傷那地兒用紗布很潦草的包紮的,阮泱泱歪頭看了看,之後就長嘆了口氣,“上回傷了這邊,這麼快就輪到了那邊兒。也好,落了個對稱。”

“不是很嚴重,三五天的就癒合了。”他說,之後又把衣服給拉上了。

阮泱泱眼露嫌棄,嘴上說的輕巧,身體倒是誠實,趕緊蓋上不給她看,明顯做賊心虛。

“魏小墨隨你而來,看樣子他是答應你同去金陵了。不過,他那時神神秘秘的,到底折騰出了些什麼來?”鄴無淵聽阮泱泱說過,墨家的人活不過五十歲,想必魏小墨是在折騰這事兒。但是,他到底要如何做,找到了什麼方法,就是未知了。

“瞎折騰唄!他認為有用,那就肯定得試試才行。”阮泱泱不說,誰也拿她沒辦法,她是真的嘴如蚌殼,而且還能東拉西扯。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啟程?”問不出來,鄴無淵也不問了,總是能知道的。

“就這幾日。我還想趕快回家抱兒子呢,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把他母親給忘了。”說起蒙奇奇,她明顯有些發蔫兒,這是真的想,以至於掩不住的精神萎靡,心都飛了。

“若你離開這幾日就把你忘了,那麼,更是記不住我了。”說起這個,鄴無淵的情緒也略有低落,他甚至只記得他兒子剛剛滿月時的模樣。

聽他說完,阮泱泱嘴角抽了抽,她大侄兒心底裡就是個更向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傢伙。都不用再多問,聽聽他剛剛這語氣,家人在他心中佔得更多,分量更重。

外面,傳來了魏小墨的聲音,這小妖精自己挑了個軍帳,他是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他看中了,就要據為己有。

鄴無淵稍稍聽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只是抓著阮泱泱的手,輕輕地摩挲。

他的手上都是繭子,被他摩挲,某時覺著被砂紙刮蹭沒什麼區別。

“飯菜送來了,軍營裡的飯菜味道一般,你湊合著吃幾口吧。”親衛還沒到呢,鄴無淵就聽到動靜了。起身,親自走到帳門口去接。

略粗糙的托盤上擺著剛剛急匆匆做出來的飯菜,的確是一般,賣相一般,飄出來的味兒也一般。還有一壺熱水,準備的倒是極盡所能的周全。

用著飯,偶爾的能聽到魏小墨的聲音。還好,親衛還是把他當人的,給他送晚飯了。不過,他卻是不怎麼領情,因為不好吃,他就吐槽,在這兒都聽得到。

聽他在那兒叫喚,阮泱泱不由笑,又去看鄴無淵,他一臉冷漠。

草草的吃了些,就吃不下去了,鄴無淵將托盤收拾走,就給她倒熱水等等,服侍可稱盡心了。

“聽魏小墨說,那個黃麟愛好特殊,禍害了不知道多少少年。功夫不錯,是個好使喚的狗,但私下裡可稱禽獸不如了。這回,死在你手裡,從某種層面來說,真是做了大好事了。”而且,這就是人和牲畜的不同,鄴無淵身在高位,掌握著邊關大軍,權利無法用簡單的文字去形容。可是,他私下裡,卻又是極其簡單,想要的十分單純。

可牲畜就不一樣了,尋歡作樂是正常,可是禍害更弱小的人,就乾的不是人事兒了。

“倒是聽說過一些。”鄴無淵對這些事情自然是不感興趣的,只是前些年打仗,對方那些主力戰將,拂羽全部調查了個底兒掉。

洗乾淨了腳丫,阮泱泱就躺在了床上,這軍床啊,是真硬。之前也不是沒在大營裡住過,可是,總的來說,那些軍床還是可以的。

但,這前線的就不怎麼樣了,睡在這種床上,第二天可能會起不來。

而且,還能不時的聽到各種隊伍回營出營的動靜,說真的,想要睡個好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熄了帳中的燭火,外面的動靜好像就更清晰了,以及魏小墨吵吵的聲音。他大概也是想睡下了,雖是妖精,可妖精也要睡覺的。但是躺下不舒坦啊,他就抱怨,在這兒聽得十分清楚。

枕在鄴無淵的手臂上,他的呼吸就在腦門兒上,熱熱的。他受傷的那條手臂擱置在她身上,他是自如的,儘管不知道他到底疼不疼。

“我看今晚親衛是不用睡了,都在看著他呢。”魏小墨那軍帳前前後後,必然全都是親衛。這麼個人來了,誰敢放下不管。

但實際上,他們完全不用去管,因為魏小墨對不感興趣的,也根本不會去看。

“金陵的事兒處理完了,你回家。魏小墨呢?”他低聲的問,隨著說話一邊輕輕地親她額頭。

“分道揚鑣唄。怎麼,你怕我還繼續把他帶回盛都啊。他有腿有腳的,想去哪兒還不是說走就走。”阮泱泱的聲音也很小,低低的蛐蛐,好像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悄悄話。

“這個人,是我最無法看穿的一個。”鄴無淵嘆了口氣,他無法理解,行事完全無邏輯。目的,往往轉多個彎兒,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