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來臨,雖是滿地清雪,太陽倒是按時從天邊跳了出來,亮徹天地。

一大早的,但凡家中有閒錢置辦炮竹的,無不在門口噼裡啪啦一陣兒,這叫驅懶鬼。

將軍府亦是按這風俗,燃放了好幾掛的炮竹,震得人耳朵都要聾了。

昨晚被救回來的馬長岐睡了個懶覺,被炮竹聲吵醒了,之後又睡過去了。

直至晌午了,這才睜開眼睛。

洗漱乾淨,換上新衣,在小廝的伺候下用了早午膳,這才晃悠著去見阮泱泱了。

阮泱泱早就起身了,正在臥室裡做白板浮刻,就坐在地毯上,長髮隨意的盤在頭頂,身上裹著一件披肩,臉也沒洗,她就像什麼趕工的匠人似得。若是不在規定時間內做出來,可能就會被定罪。

反正,從早上起來她就這樣了,小棠和小梨都沒辦法,只能幹看著。

馬長岐求見,也被允許放行進來了,但只是在外面客廳,臥室的門是虛掩著的,他也見不著阮泱泱人。

“小姑姑,我知道您擔心呂公子,不過我想,那元息都沒把我怎樣,也不會將呂公子如何的。您啊,就放心吧。元息肯定是還想要什麼,給他就是了。當然了,要命的話,自然是不能給,咱可以換個別的。但凡是錢能買到的,都不算難題。”坐在客廳,馬長岐說著,聲音也大,隔著門也能確保裡頭的人聽到。

“我昨晚試圖用你換呂長山,元息那禿驢不幹。我就想過了,他也知道呂長山是個重要的籌碼,不會害他。”阮泱泱的聲音從裡頭傳來,透著幾許無情。

馬長岐無言以對,當著他的面告訴他,她試圖拿他換呂長山,是真不怕他傷心啊。

“所以,元息很明確,呂公子在小姑姑這兒是不一樣的,就先把我送回來了。不過,他到底提什麼要求了?”昨晚他們倆在別處說話,誰也沒聽到他們說啥啊。

“要求?他沒提。估摸著,是我以前親過他,這事兒就沒人成功過,我就變成一個他抹不掉的汙點。殺了又可惜,留著又彆扭。就適時的來看看,回味回味當初的侮辱瞬間。”阮泱泱輕描淡寫的說完,外面的馬長岐和門口的小棠小梨都不約而同的目瞪口呆,她還幹過這事兒呢。

“小姑姑……你這就跟我那前嫂子無異了,這叫褻佛。”馬長岐聲音小了點兒,這可不是什麼值得提倡的行為。就算元息不是個真和尚,可他長成那樣,但凡心中有信仰的,那就下不去那個手啊。

“我做了別人都沒做到的事兒,你們難道就不該恭喜我?當然了,親他也挺沒勁的,要死要活的掙扎,像條活魚似得。”阮泱泱吐槽,在馬長岐聽來,這不就是得了便宜賣乖嘛。多少膽大包天的傢伙在肖想啊,她得逞了,還說親人家沒勁。

“甭管他想怎麼樣,不嫌養著呂長山浪費糧食,那就讓他養著。我想了一下,我得去邊關。我家將軍離開太久了,我想他了。”房間裡的人悉悉索索的,片刻後,房門被拽開,出來了。

她穿上了鞋子,又裹著一件披風,在屋子裡她這個打扮,真有點兒不顧形象。

倒是唇紅齒白的,即便蓬頭垢面,也依舊是嬌美明媚的。

看著她,馬長岐隨後微微垂下眼睛,不敢直面,避嫌。

“是啊,將軍去了太久了,新年他也沒回來。這樣吧,我護送著小姑姑去邊關,正好也隨時聽著呂公子的訊息。”想了想,馬長岐提議道。

“不管你,想跟著就跟著。”走出來,阮泱泱嘆口氣,黑白分明的眼睛藏著些什麼,叫人看不透。

她要回邊關,命令下去了,親衛便立即著準備了。

他們的速度是非常快的,這個時節,邊關怎樣他們也十分清楚,準備的一切亦是十分周到。

馬長岐要跟著去,他手底下也有人手,帶上了七八個。

於一個清晨來到將軍府匯合,趁著略寒冷的天色,一同離開了盛都。

說走就走,阮泱泱這也算是任性了。其實更主要的是,她現在是將軍府的主人,那還不是想做啥就做啥,沒人有資格說不行。

天氣是真的清冷,坐在馬車裡,呼吸之間都是白霧呢。

阮泱泱畏熱,倒是不太怕冷,裹著狐裘披風,兜帽也扣在頭上,懷裡放著一個手爐,散著熱氣,她就覺著安穩了。

小棠和小梨分別坐在兩側,兩個小丫頭也穿的極為厚重,坎肩的毛毛順著脖頸那兒鑽出來,託著臉龐,映襯的粉嘟嘟的。

兩個小丫頭不時的看一眼阮泱泱,她好像一直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細看兜帽之下,她閉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