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啟,也一眼看到了盤膝坐在床上的人,只是這一眼,他真像是被蓮花寶座託著,神聖不可侵。馬長岐那時忽然生出的想頂禮膜拜,其實可以理解。

進來了人,元息也是動也不動,佛性入心,不動如山。

阮泱泱走進來,馬長岐也進來了。

小棠和小梨站在門口,也看著元息微微發呆。猶記得在盛都崇國寺山門下,看到了元息從臺階上一步步走下來,她們當時就有些迷糊。

若說絕色,魏小墨的確能稱為極致,可是,他和元息完全不一樣。

看著元息,哪怕是有再多下流的想法,都盡數被消滅乾淨。

在床前一步開外處停下,阮泱泱看著他,從他的眉一直看到他的下巴,又看著他身上青色的僧衣。被關在這裡,明明是個階下囚,可他真是乾淨啊,纖塵不染。

馬長岐站在一旁,看著元息,他心裡頭還是接連幾番感嘆。

下一刻,他又去看阮泱泱,還真有那麼點兒擔心她會忽然的和他那嫂子似得,失去理智。

雙臂環胸,一手抬起,撐著下頜,盯著元息看。

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可不只是認真而已,是非常非常的專注,好似要將元息的皮扒了,裡裡外外看個通透。

她忽然間這樣,馬長岐心裡咯噔一聲,不是吧?

然而,他的確是想多了,阮泱泱除了盯著元息看之外,並沒有其他動作。

她就是在看他,越看,眉頭反而緩緩地皺了起來。

最初只是小小的皺起,最後,眉心都擰成了一團。

馬長岐不瞭解她看出了什麼來,反正她表情一變,他再看向元息時,也不由多了幾分探究。

可高僧到底是高僧,而惡鬼也同樣是惡鬼。馬長岐在高僧身上探究不出什麼來,更確切的說,在目光觸及他時,心裡頭就自動的生出敬畏來。

而惡鬼好像完全摒棄掉了這些,她看不到什麼聖光,更別說會敬畏了。

馬長岐覺得,若是可以,惡鬼肯定會把高僧的皮給扒了,研究個通透。

嗯,當然了,惡鬼還沒那麼惡,她不會扒他的皮,但她會做別的。

驀地,阮泱泱忽然傾身,臉直接湊到了元息的頸項一側,貼的十分近,只差毫釐就蹭到了人家。

她微微深吸口氣,明顯是在聞什麼。

忽然之舉,把馬長岐嚇了一跳,而那個被聞氣味兒的人卻依然不動,只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如此近的距離,又如此叫人想入非非的姿勢舉動,兩個當事人沒有如何,反倒是馬長岐微微抬著雙手,一副想隨時把阮泱泱拽回來的樣子。

深深嗅了嗅,阮泱泱臉又一轉,近距離的看元息。

他的側臉,耳朵,脖頸,青色的頭皮都進入視線當中。

她看的,是他的脖頸,這麼近的距離,連細膩的汗毛都看得到。

就那麼僵持了好半晌,元息睜開眼目視前方,呼吸始終保持無比清淺。

緩緩的站直身體,阮泱泱又退回了原位。也是這時,元息才轉動眼睛,與阮泱泱四目相對。

看著對方,高僧與惡鬼涇渭分明。若說此時,誰得氣勢更佔據上風,那非高僧無疑。

只不過,惡鬼可不是好對付的,在惡裡面,她絕對是第一。高僧的聖,又豈能勝過。

對視了半晌,兩個人卻是一個字都沒說,阮泱泱先轉身離開了。

馬長岐跟上,臨走時仍不忘再看一眼元息,他還是那樣,沒有任何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