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泱泱也站在廊簷下微微低頭看他,知道他在觀察她腦門兒上的傷口,她一早起來也照鏡子看過了,和昨天沒什麼兩樣。

“可還疼?”他問,還是關心她疼不疼,畢竟最怕疼了。

“塗藥的時候有些疼,現在沒什麼感覺了。”微微搖頭,不疼就萬事大吉。

“過來些,我仔細看看。”他揚了揚下頜,算不得命令的語氣吧,但也是讓人拒絕不得,畢竟他是真的關心。

看了看他,阮泱泱也緩緩的把雙手負後身後去,向前一步,抵著半人高的圍廊,微微俯身,讓他看個清楚。

她這先把雙手放到後面的舉動,有點兒那麼吃一塹長一智的意思。不能不識好人心吧,他關心,她接受。但是,堅決不給他任何會模糊兩個人關係的機會。

其實,他還是坐落在金字塔的頂端最為舒服,她也喜歡和他保持那樣的距離。

雖說,最開始是她冒進,致使他也跟著跑偏了。不過,該止損時,須得儘快止損,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

“恢復的太慢了,知道你不愛喝藥,為了儘快癒合,喝幾天藥吧。”鄴無淵微微眯起眸子,仔細的看了會兒,建議道。

搖頭,她是連考慮一下都沒有,“不要,苦。”

任性之語,她現在連花式包裝一下語言的意思都沒有。

鄴無淵倒是也不生氣,他喜歡看她任性的樣子。

幾不可微的嘆口氣,“算了,不想喝就不喝吧。”任她了。

他這種長輩似得無奈,還真有點兒撩人兒。

阮泱泱站直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有那麼片刻的複雜。

這種複雜,來源於內心深處,每每冒出,她都會用清心咒來壓制。只不過這會兒,她卻是忘了清心咒那回事兒了。

美好的清晨,美好的環境,美好的男人。

仔細看看,真有點兒夢境的意思。

如果這真是夢境,她真敢把他當成鴨鴨。

長嘆口氣,她又笑盈盈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說完,她轉身就走了,也根本不去看鄴無淵的臉色。

嗯,她在說這句話之前就想過了,不能去看他的臉色,肯定難看。

鄴無淵看著她一直走進竹閣裡,才緩緩的搖了搖頭,也轉身走了。

已經走進竹閣的人,只是站在剛進門口那裡,背對著門口,她看著在擺放早膳的兩個丫頭,神思真有那麼一瞬間的模糊。

心裡頭某一角,扎針了一樣,刺得她呼吸一滯。

“小姐,用早膳啊?”小梨走過來,小聲的問道。從看到她進來時,她就這個樣子,也不知在想什麼,明明剛剛站在廊下和將軍聊得挺開心的。

她和小棠兩人取了早膳回來,從那邊廊下繞過來,自然是瞧見了他們倆。

一人站在廊上,一人站在廊下,一個仰頭,一頭低頭。互相看著,又在說話,明明中間隔著一條圍廊吧,卻又好像什麼都沒阻隔,近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們倆只是匆匆瞥了下,就快步的進了竹閣,進來後還在偷笑來著。

可誰想到,阮泱泱這回來了,就突然很沉重的樣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她不能揹負,也無法揹負。

看她這個樣子,再想想她剛剛在外面的樣子,就怪讓人心裡頭難受的。

“你們覺得,我真出家怎麼樣?”往餐桌走,阮泱泱神情也變了,很輕鬆的問道。

兩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真都不敢回答她這個問題。

“怎麼不說話?誒,對了,我忽然想起來呂長山跟我說過,他這做生意山南海北的走,身邊僱傭了那麼多的人,就缺個能讓他放心的大管家。不如,我去給他做大管家吧,他之前欠我的錢還沒還呢。”用飯,她看起來一切如舊,就像隨意聊天似得,聲音柔柔的,好聽的很。

小棠眼睛一轉,“小姐,你不是要去煉丹嗎?我和小梨還想著,能不能吃著小姐你煉的丹藥呢,美容駐顏的丹藥。”

“是啊是啊,誰不想永葆青春。”小梨立即介面。

轉眼看向她們倆,阮泱泱緩緩的眨了眨眼睛,“你們倆啊,這也算是貼身佞臣了。我原本準備做點兒有利於人類和諧的大事吧,你們倆非得慫恿我不務正業。永葆青春是吧,努力努力,沒準兒還真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