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寂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鄭州的意思,原本他救人的思路只是覺得能救下此人生命就是救下一切。

現如今他在鄭州身上看到了其他的可能。

生命的厚重並不是因為生命本身,而在於生命本身就具有的意義。

鄭州拍拍他的肩,從他身邊走過:“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苦寂雙手合十:“謝鄭先生為我解疑。”

他此刻竟然生出鄭州如果在西天域或許也能夠成為活佛的想法。

這種想法可能是對他師父的大不敬。

可是在中廣域,在鄭州面前,師父那些悲天憫人的佛心,與鄭州比起來,就顯得太過幼稚。

“師父說的果然沒錯,人是要走出去的,他長久待在西天域,根本不知道別的疆域正在發生什麼。”苦寂頭一次對師父的某些決策,產生與之相駁的想法。

他說完這句話馬上跟上鄭州,向太守所在地而去。

鄭州重歸以後,直接打斷長孫忘情跟太守之間的對話:“現如今城裡還餘下多少糧食種子?”

太守道:“各家各戶都留有很多,太守府也有很多,我怕他們偷吃,就牢牢管住,就算有人餓死,我也不允許他們以種子為食。”

鄭州對這人的評價又拔高了些。

能在這種局面下,還清醒地認識到種子的重要性,此城能有這樣高瞻遠矚的太守,絕對是生民之幸。

“不過現在光有種子也沒什麼用,現在不是耕種的時候,再者說就算立刻耕種,至少也要半年才能食用,到時候會餓死多少人我甚至都不敢去想。”

鄭州不理不睬這句話:“你現在集合所有百姓,帶上種子在原本的耕種地集合,我自有辦法。”

太守不敢相信,虛虛地看著長孫忘情。

長孫忘情也不知道鄭州想做什麼,出於信任,她說道:“就按她說的做。”

“是!”太守得令以後,立刻著手去安排。

剩下的人就在這城中閒逛。

從細枝末節處,不難看出這座城池原本的光輝,而現如今卻被破敗所取代。

好似蒙著一塊永遠無法取下的輕紗。

苦寂嘆氣:“曾經這裡也是人間樂園。”

鄭州無話可說。

前世生在和平盛世,就算躺平,也沒感受過生存危機。

而在滄元界裡,他才算切實體悟了一次,原來活著需要遭這麼多罪。

在和平年代,躺平少年,思考活著還是生活概念的時候。

有些人卻只覺得活著就是幸福。

這恐怕就是差距。

天大的差距。

不多時,太守帶人來到城裡,後又折返到城外原本的耕種之地。

曾是水草豐美的地方現如今全被黃土遮蔽,土地龜裂,絕不像是能耕種的模樣。

恰逢亂世,天相也頗為不測,現如今又不是雨季,現在耕種只是浪費種子而已。

太守想說卻又不敢直接點明,鄭州給了他不敢去想的奇蹟,他希望著奇蹟能夠再更綿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