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寥寥數語,在金碧輝煌的金鑾殿裡,響徹不絕,雖沒有迴音,這句話卻在每個人心中盪開漣漪。

能在金鑾殿議事的人,無一例外都是大宋朝權臣,各自心中,對當下局勢也都有判斷。

世人皆知當今聖上,是平庸之君,可誰敢像鄭州這樣直截了當地說出來?

諸臣子垂頭不語,許久不曾涉足朝堂的皇帝趙欣,面色鐵青,表情呈竭力剋制以後的扭曲,他搭在龍椅扶手的胳膊,悄然握緊拳,被燦金龍袍遮住的胳膊,已有青筋暴起。

今日,鄭州所行之事,無疑是將他的臉面摔在地上猛踩猛踹。

當朝右相,也就是鄭州的父親,鄭臨沅慌亂中跪倒在地,“聖上息怒,鄭州只是信口胡說,以他之見識,又如何能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多半又是從某些話本小說裡看來的。”

的確,東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鄭州不學無術,憑其父之身份,無惡不作,穩居紈絝之首。

這樣的人,要是能說出如此驚才絕豔的話,他們這些臣子乾脆直接自裁好了。

“嗯。”趙欣點頭,徐徐說道:“傳令天牢,帶鄭州來見我。”

他身旁的宦官立刻照做。

鄭臨沅俯在地上的頭,久久沒有抬起。

鬢角冷汗於瞬息間滴落在金鑾殿玄色地磚上。

眾臣緘默,無人肯提鄭臨沅說話,鄭州昨日不慎殺死黎幽道宗修煉者,今日又惹怒聖上。

他肯定是活不下來的。

就是不知道,鄭臨沅的相位,會不會收到牽連。

同一時間。

天牢裡鴉雀無聲,中年獄卒受不住鄭州的驚世駭俗之語,迅速起身,也不給鄭州打招呼,直接遁走。

這官差是沒法做了。

他在天牢當差這麼多年,輕狂書生見過不少,可像鄭州這樣悍不畏死的人卻是第一個。

他不想因為鄭州,而葬送自己的生命。

監牢裡,鄭州似蒼松翠柏般傲然而立,他於幽暗燭光中望著獄卒急切遠遁的背影,不屑冷笑。

如大宋朝這般的封建社會,敢如此指出大宋朝皇帝弊病的人,鄭州絕不是第一個,但卻是最直接的一個。

此局面,他定然是必死無疑。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平生無怨無悔,卻在臨死之前悔恨與您相識太晚。”

劉源貼身於監牢鐵欄,眼角有淚洶湧。

鄭州的出現,好似一盞明燈,於天牢裡,讓劉源看到一抹名為知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