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任何人,也包括了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望著雲卿那挺直的腰背,冷靜倔強的表情,和那雙明明如同烈焰在燃燒卻偏偏帶著生人勿進氣息的雙眸,御鳳檀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說起話來遠沒有開始那樣利索,雲卿的心裡,究竟藏著什麼,她才十四歲,又有什麼深不可見光的東**在心底呢。

“世子的意思如何並不重要,只是如同世子所言,隔離所裡都是傳染病人居住過的,還請世子早點出去,以免染上病毒,屆時連累雲卿!”她冷淡的抬起眼眸,輕輕的聲音將御鳳檀的怒火徹底的點了起來,他一把將雲卿拉到了面前,狹眸裡的光芒幾乎要從他的眸中折射到雲卿的臉上。

“沈雲卿,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為何要來這裡,你不要告訴我,這麼久,你連一點兒我對你的心意都感覺不到!一點也感受不到!”

痛憤的氣流從薄唇中吐出,刮過雲卿的肌膚,御鳳檀的狹眸幾乎眯成了上飛的斜線,他的聲音帶著深藏壓抑的痛苦。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你們這些皇孫貴胄,看上了的東西,就會拼盡全力的去得到,如今雲卿便是你看中的一樣物品,就像一個別致的花瓶,一塊新奇的雕塑,你費盡全力的想要得到,想要收藏起來!”

御鳳檀心頭湧上一股噴薄出來的惱意,他是想要得到她,想要將她收藏起來,可是他想要的收藏,和她所說的完全不同!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去反駁,怎樣去解釋,好似他所要表達的每一個意思,都會繞到她的這句話中。

光線暗淡的屋內,靠著牆角的燭火,將整個屋子照的透亮,煙色朦朧,雲卿的容顏映出一層紅粉,晶瑩的似能反射剔透的光芒,嫣紅色的長裙裙襬繡著晶亮的月石,如同一顆顆星子在閃耀,襯得佳人越發奪目,美人如玉。

可這個美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

眼看御鳳檀眉頭緊蹙,雲卿也知道剛才自己那一番話也是太過犀利了些,可是今日御鳳檀衝門而進的舉動,若是她再不明白,也實在是矯情了些,經歷過上一世的短短一年的婚姻,她也知道男女情愛。

御鳳檀衝進來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狹眸中夾雜的擔憂和焦急並不作偽,可偏偏是這種不能作偽,讓她更要保持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三番五次的刻意接近,默默的出手相助,面對家世如此好,面容如此出色的男子,作為上一輩子也不過二十出頭的雲卿來說,沒有一絲的悸動,那絕對是謊話。

但是,這種悸動不代表她衝動,她更清楚現實的一切。

他是天子的侄子,他是瑾王的世子,他是京城裡風頭最盛的男子,所有美好的,尊貴的頭銜都集中在他頭上。

天之驕子,要配的都是金枝玉葉,高門閨秀,而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不是一條鴻溝可以概括的。

上輩子她嫁給了耿佑臣,他還只是一個侯爵,她便是在一片的嘲諷和輕視中渡過的,每一次出席宴會,面對的全部都是不屑的目光,而御鳳檀的身份,比起侯爵來,高的不是一兩級。

她只願這一生,能與家人平安靜好,與父母,祖母,弟弟一起好好的過完。

他們不適合。

既然不適合,那便早些斷了。

再說……雲卿眨了下眼,上一世裡,御鳳檀剩餘的時間,只有幾年了……

不知怎麼,這個認知,讓雲卿的胸口如同被錘子捶打的胸腔裡一陣陣震動,似乎痛又似乎悶,她抬起頭來,卻望到那雙狹眸中,平日裡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時透出一絲讓人心軟的黯淡,他眨了眨眼,濃密的睫毛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帶起的風好似都能掠過汗毛。

“雲卿,我喜歡你。”

他的嗓音沙啞裡夾雜著隱藏的霸道,像是表白,又像是宣誓,眸子定定的望著雲卿,似乎要將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節看的清楚明白。

撲通。

心臟突然一下亂了一個節拍,美好的俊顏就貼在眼前,雲卿覺得空氣裡都有一種壓迫感,她的呼吸變得阻滯。

御鳳檀在說什麼?

仿若知道她心裡的問話,又或者這一刻,她心裡的所想都沒來得及掩藏在了心底,御鳳檀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她耳邊重複道:“雲卿,我心悅你。”

假如她不清楚,不明白,那麼他就說清楚,說明白。

呢喃般的輕語從耳邊鑽入了腦中,仿若一下子順著血管鑽進了心底,雲卿覺得身體傳來一瞬間的酥麻。

她側頭,正好看到男子的大半個側臉,完美的弧度勾勒出他絕美的容顏,他的嘴角微微翹著,有著平日裡的風流肆意,眼底卻是一片認真。

兩人便如此的對視著,待到那酥麻的感覺消失後,雲卿才眨了一下眼,仿若要將所有的一切都隔離在睫毛之外,“可是,我不喜歡你。”

御鳳檀先是一呆,接著一笑,“沒事,我不在乎。”

沒事,我不在乎。

這六個字,讓雲卿忽然想起,那一年,她在被人指責之時,遇見了出言相助的耿佑臣,那時候的她飽受人的譏笑,只有他輕聲言語,好似天神一般,她就被他溫柔的模樣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