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暗暗冷笑,沈雲卿全身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蒼涼,那種黃昏落幕的色彩仿若在她身上踱了一個圈,讓瘦弱到可憐的身軀抖動了起來。

好一個情深如海的姐妹,貼身耳語,親密交談,不過是一場戲。

好一個非卿不娶的相公,溫柔體貼,跪門求親,不過是為了利。

一個兩個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鬼,將沈家啃得乾乾淨淨。

好一個識人不清的沈雲卿,是你,是你將沈府推到如今的境地,你愧為沈家女,不配做沈家女!

眉宇帶上了深深的戾氣,沈雲卿緩緩的開口問道:“為什麼恨我?”

“你不是發誓絕不為妾麼,現在跪在這裡,還不是自甘為妾,叫我一聲主母!”韋凝紫低頭像看著一隻螻蟻一般,眼底光芒閃爍,“只可惜,侯爺讓我在他回來之前將你處理了,否則的話,我還想再多看看你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樣祈求我的樣子!”

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

沈雲卿垂下眼,睫毛控制不住的輕顫,僅僅因為這麼一句話,讓一個人能如此瘋狂,將自己的親姨夫姨母陷害入牢。府門被抄,全家皆斬,從此以後,沈府一門等於絕戶,再無後人,再無後人。

僅僅一瞬間,她面沉如水,只餘一汪死寂,一雙水眸深邃如同暗夜,墨一樣的漆黑。

“想必你們也不會放過我吧?”沈雲卿苦笑道,一聲長嘆,面沉如水,只剩一片死寂,“罷了!只是,表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能不能為我父母買兩口棺材下葬,雲卿必有重謝。”

韋凝紫疑惑的看著沈雲卿,她的嫁妝都沒了,還有東西可以重謝的。

“表姐還記得我娘有一套翡翠首飾麼,那是我外婆家傳至寶,我沒放在嫁妝中,藏到了一個地方。”沈雲卿輕輕的說著,眼中帶著期待。

那套首飾,韋凝紫是記得,她只看沈雲卿在一次宴會上戴過,當得上稱為價值傾國,那樣的好的水色就是皇家也難得見到,不禁的動了心。

“表姐,你只要答應將我父母埋了,這首飾的藏身地方我就告訴你。”

一口棺材而已,讓個下人去買了收屍就好了,沈雲卿孝順,韋紫凝是知道的,一口棺材換一套絕品翡翠首飾,根本就不需要對比,她笑了起來,“即便是表妹不說,姨母姨夫的後事我也會辦了的,何苦說這樣的客氣話,那套首飾是傳家寶,若是消失了也太可惜了,表妹將地方告訴我,我好好收藏起來,一定珍惜。”一番話,說的倒是漂亮,可惜糊不住底下那骯髒的心思。

沈雲卿左右顧盼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表姐,你靠攏點,別讓其他人聽了去。”

院子裡還有些丫環和下人,韋凝紫也不願意她們聽到,小心的湊過去一點。

低下頭,湊攏了過去,沈雲卿輕聲道:“表姐,你可記住了,那地方就是……”

“到底在哪?”韋凝紫根本就沒聽清楚後面的話,皺眉問道。

“你靠近點,太大聲給其他人聽到,我不想這傳家寶落到其他人手中,到底表姐你還是外公的外孫,也不算外落。”

一句話,說的相當的有理,韋凝紫也覺得是這樣,自己到底是沾了血親的,再加上一句老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於是她又靠近了一點。

“這個地點就是……”

聲音還是很小,韋凝紫不自覺的往沈雲卿的地方靠了過去,纖細的脖子暴露在了一雙深含憤怒的目光之中。

只聽一聲院子裡發出一聲慘叫,韋凝紫猛的往後一栽,瞳仁放到最大,手指捂在脖子,那裡插了一根黑色釵子,鮮血不斷的從手指縫中湧出,像是河水決堤,完全攔不住。

滿院的婆子被這突然的一幕嚇得一跳,沒有人能想到,這個素日裡溫婉秀麗的夫人能做出這樣激烈的行為。

院中沈雲卿長髮披散在背後,頭上的簪子已然不見,看著韋凝紫的眼內都是嗜血的癲狂,仰頭狂笑,笑聲中透著無盡的淒涼和酸楚。

“給我打,打死這個賤人!”隨著血液的流失,臉色變得蒼白,韋凝紫用最後一口力大聲喝道。

亂棍如雨,噼裡啪啦的對著沈雲卿打了下來,如同對著一頭死豬在拍,背上皮開肉綻,爛成肉漿,鮮血不停的流在地上,匯成一灘灘的紅色小河。

嘴角有血絲流下,她憤恨地轉頭,望著主院的方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男人,只可恨她沒有機會手刃此獠,為父母報仇!

若有來世,就算墜入十八層地獄,她也不會放過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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