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南宮翎和沈遇走了好一陣,柳無情才緩緩站起身來。

他的神色十分黯然。

他已只有風月,沒有劍了。

這些年來,他沉迷酒色,實在已是縱情過度。

方才握劍的時候,他的手指竟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當然南宮翎和沈遇都絕不可能察覺得到,但他心底清楚,他的劍,再也握不穩了。

他的劍,單單對付南宮翎,或者沈遇,肯定綽綽有餘。

但要同時對付他們兩個,他已毫無把握。

十幾年不握劍,想不到再次握劍之時,心中升起的竟是猶豫和恐懼。

他感覺自己確實已經老了。

南宮翎和沈遇走出莊外頭也不回地策馬離去。

沈遇直到此刻回想著柳無情那雙握劍的手,內心都不免還有些驚悸。

在面對一個對手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壓力和緊張。

沈遇問南宮翎道:“你說,柳無情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

南宮翎道:“我也不知道。”

又道:“幸而他沒有出手。幾年前我聽師父說,他若繼續沉迷酒色,他的劍恐怕就要廢了,我萬萬沒想到如今他的劍,還握得那麼穩。”

沈遇沒說話,心下卻在想,南宮翎既已這麼厲害,不知他師父又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而他怎地就又從未聽師父提起過唐無缺這個名字呢?

此時已月上中天。

月光如水,滿山滿谷都是。

楊柳山莊的燈火,被遠遠甩在身後,早已經看不見了。

南宮翎回頭看一眼沈遇,然後問道:“你還在想柳無情?”

月光下,她見到他還是一副沉思的神色。

沈遇道:“我在想他的劍。”

又道:“你可知道,他的劍與羅孽的劍,誰的更可怕?”

南宮翎嘆息道:“其實這兩個人的劍,我都未曾見過。”

沈遇陷入了沉思,默然良久,才又問道:“你真的認為那些人是柳無情殺的?”

南宮翎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曾聽說,柳無情跟天威鏢局的卓浪有些交情,我就在想,他們既然有交情,天威鏢局到了這裡,柳無情不可能不知道,天威鏢局的人被殺,他更是不可能不知道。”

沈遇道:“所以你說人是他殺的,只不過是在用激將法,想要逼他說出那天發生的事?”

南宮翎皺眉道:“也不全是,柳無情他也一樣可能為了七葉雪蓮殺人。”

沈遇道:“但是七葉雪蓮應該不在他手上。”

南宮翎點頭道:“當然不在。如果七葉雪蓮在他手上,那天死的,至少還有兩個人,可是那天我也檢視過了,那裡沒有卓浪和諸葛十三的屍體。”

聽南宮翎提到自己父親,沈遇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他問道:“柳無情的劍,是不是足以對付得了卓浪和諸葛十三?”

南宮翎不可能注意到此時沈遇神色的變化。

否則,她一定會很驚訝。

南宮翎道:“你是擔心柳無情是在故布迷陣,實則卓浪和諸葛十三都已死在他劍下,只不過屍首已被他藏了起來?”

沈遇點頭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南宮翎想了想,道:“絕無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