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張了張嘴,抬手摸摸她臉頰,“小茴?”

“您給我起過兩個名字。”阿夏輕輕側頭,用臉在父親寬厚的手掌上蹭了蹭。

徐教授聞言沉默,把自己的眼鏡摘下來放到桌上,道:“徐……之夏?”

“還是叫我小茴吧,那個名字代表著不好的過去。”

“可是我沒有給你起啊。”徐教授仔細看著她的臉龐。

“起過的。”

阿夏柔聲道,“爸,我做到了,結束那一切。”

度過寒冬,走過漫漫長夜,當初那個在寒夜裡撕著書頁引燃火光的父親,現在已如願地結束那一切。

徐教授眼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指甲乾乾淨淨,手掌溫和而有力,清爽的短髮,讓陸安很難與他和那個躺在天台死死捏著筆記本,等待生命終結的老人聯絡起來。

末世的那些年,汙染,生存,掙扎,生生把這樣一個溫和而穩重的男人變成了另一番模樣。

阿夏輕聲說著,向他講述當初的那些事,他們如何逃過最初的動盪,又如何在滿是危險的路上一路行進,最後在城市一角的陽臺上定居。

這些在徐教授耳中不亞於天方夜譚,他思索了一年,也沒有想出這麼離譜的答案。

最終,他看著女兒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苦了你了。”

“你和我媽還好吧?”

“還好。”徐教授木然點頭,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些訊息。

“您記得我小時候零食被人搶了好幾次沒抓到嗎?猜猜是誰做的。”

徐教授聞言詫異,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她,眼神和陸安當時一模一樣:怎麼會有人這樣無聊?

能跳出時間了,結果他媽的去搶小時候自己的零食?

徐教授有點轉不過彎來。

“上次還有個男的。”他抬頭,看到上面陸安鬼鬼祟祟探頭的模樣。

“我男人,您說過要和他喝酒。”阿夏道,“他叫陸安。”

徐教授點點頭收回目光,頓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道:“你回來……”

“是的,我會離開,女兒總要出嫁的。”

“看你這意思很遠。”徐教授已有預感,或者說,從去年阿夏出現之後,他就隱隱猜到,此刻沉默了一下,繼續道:“就算住地面也能偶爾回來看看。”

“他不在地面。”

“……”

徐教授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呼了口氣,“那他家在哪?”他用手指輕點著膝蓋,不在新星,不在地面,很遠的地方,還能是哪?

“他在歷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