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定下來,過兩天,他們要在地勢低的地方挖一個簡單的蓄水池,一場雨後,至少平時清洗與澆菜的水不用再發愁。

陸安也在考慮等醒過來,去網上查查怎樣搞水池,還能不讓裡面的水放久了發臭。

“對了,你不是能預知危險嗎?”

在一棟樓的樓頂房間裡,從衣櫃裡抱出一堆衣服,陸安忽然朝阿夏問。

“怎麼了?”

“可不可以這樣,我去河邊打水,你在遠處看著,如果有危險,我就不去,如果你確定安全,我就拎一桶水跑回來!”

陸安拍了一下手,“之前怎麼沒想到!還可以撈魚,只要會發生危險,你就讓我別去!”

阿夏靜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不行嗎?”陸安想了想,不知道這個辦法為什麼不行。

“你這麼信我?如果發生意外,你就死了。”

“……你不會讓我發生意外,對吧?”

“我也不想看著你死。”

阿夏轉身道,“而且還要看很多次。”

“……”

“我不是每次都能準確預知危險,就像你也不是時時都精力充沛,你也會累。以前有個女孩,隔著幾十米就被河裡的東西捲進去,我沒能救她,我不想你也那樣。”

她頓了頓,“如果真的到渴死那天,我自己會去,不然不要靠近河邊,千萬不要。”

“行吧,我不會。”

陸安答應下來,河裡的恐怖他只看到過一角,還有更多不知道什麼樣的危險。

趙華連喝尿都想到了,卻沒想去河邊打水,對於他們來說,對江河的畏懼已經成為烙在意識裡的本能。

不僅僅是因為汙染從水裡開始。

陸地上的畸變動物在末世前人類社會還存在的時候,被清理了一波又一波,而江河湖海,一直都是風波浪靜,誰也不知道經過一百多年,看似平靜的水下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

陸安忽然感覺頭皮發麻,意識到真正有大恐怖的地方,是水裡。

人類二十年才能更新一代,而水生物,在二十年裡已經不知道突變多少次,更何況一百多年,加上水下環境……

連何清清這樣能霸佔一段河的存在,當初偶爾說著話都要忽然逃開,警告他們有東西過來了。

“這個世界沒救了。”

陸安幽幽道,現代的江海都沒有被探明白,在這裡更不可能,就算天上的人想辦法隔絕汙染重回地面,大海也是永遠的禁區,還要防備可以上陸的怪物。

“我父親也這樣說。”阿夏拖著打包好的大包袱準備下樓,“沒有人想救這個世界,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那時的徐教授意識到這件事,心中殘存的一絲絲希望也消失無蹤,現實告訴他,生活再也變不回原本的模樣。他站在那裡遙望天空的幾輪月亮,靜立許久,那一瞬,他想的不是生活如何,而是所有人,再也回不去了。

地面的,天上的,苟活的,抗爭的,大家都一樣,在這無邊的災難裡掙扎,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人類自詡強大,其實脆弱至極。當天災成為人禍,我們該怎麼做?

“其他的,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阿夏拖著包袱下樓,留給陸安一個瘦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