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觀望的眾人,也都大氣兒不敢出。那個道童燒水回來,看到李風的妙手,靈活地操縱著細小針線,原本的不屑,早就被震驚所取代。

奴奴也用小手捂著嘴,濃烈的血腥氣味,叫她小臉煞白,可是,卻又不肯離開,大眼睛始終盯著大兄,似乎,在給大兄施加無形的力量。

“擦汗。”李風的聲音無比平靜,平靜得不帶一絲一毫感情色彩。一旦進入到手術的狀態之中,他就彷彿換了一個人。

不遠處守著奴奴的夜叉,身子激靈一下,然後慌慌張張上前,掏出手帕,將李風額頭細密的汗珠擦拭乾淨。

無意間瞥了一眼患者的傷腿,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夜叉就覺得兩腿發軟,身子向後一仰。

幸好羅剎早有準備,他雖然也嚇得面色慘白,但是好歹還能穩住神兒,伸手將夜叉扶住,接過她的手帕,守在李風身旁。

就這樣,一針一針,終於把這根主血管縫合完畢。李風試著鬆開止血鉗,還算不錯,除了一開始些許滲血之外,很快就被血小板彌合。

至此,李風這才稍稍出了一口氣,最難的一步順利完成了。

“給患者嘴裡咬上毛巾,下一步我要用酒精清洗傷口,這個過程,患者會很痛苦,可能會醒來。”清創這一步,只能用酒精了,條件有限啊。

小道童依言給黑鬚老道嘴裡塞上毛巾,李風這才用藥棉小心蘸著酒精,清理創面。

酒精一上去,黑鬚老道就下意識地痙攣起來,不過,有孫道長和小道童摁著,倒也沒有影響到李風的操作。只是,黑鬚老道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五官都扭曲成一團,想必是極為痛楚。

最後,就是傷口的縫合,這個跟縫合血管相比,就再簡單不過。李風采用的是購買來的桑皮線,這個古已有之,比較堅韌,縫合效果很不錯,而且桑皮線能清熱解毒,促進傷口的癒合。

剛才還血肉模糊的傷口,經過一番處理之後,只剩下一道被縫合的縫隙以及密密的針腳。李風又用酒精把傷口周圍擦拭一番,取出止血消炎的藥粉,灑在上面。

最外面用白疊布纏了幾圈,便大功告成。明顯能夠感覺到,周圍的人都齊齊舒了一口氣。

黑鬚老道的面色,也漸漸平靜下來,他有些虛弱地向李風致謝:“小郎君高義,且妙手仁心,謝弘不勝感激。科兒,替叔父拜謝小郎君。”

謝弘,聽著有些耳熟,李風一時也想不起來。手術結束,他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只是連連擺手:“舉手之勞,道長不必客氣。我就住在下邊的龍泉村,也是近鄰,理應相互關照。”

可是,那個小道童卻是死心眼,根本也不顧及李風的感受,跪在地上,就給他叩頭。李風用手相摻。小道童年紀比他小,可是卻生有神力,李風根本就撼動不了對方分毫。

“還不去把溫水取來,我與孫道長淨手。”李風乾脆又把他支走了。

小道童這才明白,方才叫他燒水只不過是託詞。可是這會兒叔父無礙,他心裡歡喜著呢,又怎麼會嗔怪李風?

這時候,小奴奴走過來,仰著小臉,滿臉崇拜地望著李風:“大兄,你好厲害呦!”

雖然日常也是這麼誇兄的,不過這一次,奴奴覺得自己是誇得最努力的一次。

李風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小腦瓜,可是手上全是血,只能作罷。等小道童端來熱水,他和那位孫道長便一起淨手。

就聽孫道長說道:“小郎君醫術神妙,不知道師從何方高人?貧道孫思邈,方才有些不明之處,還望小郎君賜教。”

嗡的一聲,李風就覺得腦子裡面一陣轟鳴:孫思邈,孫——思——邈——藥王孫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