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方棠想要逃避,生離死別是她上輩子最不願意碰觸的傷痛,可是仰起頭,看著抱著自己的蔣韶搴,方棠忽然就不想逃避了。

“我起來。”嘶啞的聲音響起,方棠掙扎的坐起身來,爺爺一輩子沒有結婚,沒有直系的小輩了,所以喪事自己要親自處理。

蔣韶搴大手捂住了方棠的眼睛,一手將床頭燈開啟了,“適應一下光線再睜眼。”

片刻後,看到方棠和蔣韶搴出來了,邋遢大叔擔憂的看了過來,見方棠臉色蒼白的透著疲憊,不過願意吃飯至少是好的,“這都快十點了,廚房熬了粥,吃點墊墊。”

“明天早上我們陪你去辦理手續。”蔣韶搴摸了摸方棠的頭,將人摁坐在椅子上。

方棠並不餓,可看著桌上的兩碗粥加上三碟開胃的小菜,她知道蔣韶搴也沒有吃,這才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吃了起來。

!分隔線!

第二天早上,因為瞿老的去世,修復組的工作暫時停了下來,再加上劉大師是在晚上招供的,外界並不知曉,所以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方棠害死瞿老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

“方棠來了。”有眼尖的人看到巷子另一頭走過來的方棠。

“她還有臉出現。”一個修復大師冷嗤一聲,滿臉的仇恨之色,“要不是她要搜查王家祖宅,瞿老也不會發生意外!”

雖然有不少人認可這一點,可出於對瞿老的尊重,並沒有附和,逝者為大!

人群裡,周姐卻冷笑一聲,陰陽怪氣的開口:“瞿老意外去世了,估計連遺囑都沒有,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方棠就算爬也要爬過來。”

這話就好似油鍋裡滴下了一滴水,眾人對望一眼,心裡頭湧上覆雜的情緒,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複雜的交錯在一起。

不說這些普通的助手和小工,就算周姐這樣的修復師,也許生活也算富裕,可和那些富豪比起來還是差太遠了。

也只有和盧大師差不多的修復師才能拿到高昂的修復費,普通修復師的年收入也就百來萬而已,看著挺多,但修復師都喜歡古董,稍微看上眼的估計就十幾二十萬了,所以百萬收入真不算什麼。

瞿家三代的收藏,隨便一件不說價值百萬,那至少也有幾十萬,再加上龐大的數量,這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誰能不心動?

身為先天武者,方棠自然也聽到了巷子裡這些人的議論,只不過此刻的方棠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泛著紅血絲的雙眼清冷的沒有一點感情,外界的詆譭和咒罵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

“我們先去周勇那邊。”蔣韶搴攬著方棠的肩膀,冰冷的眸光向著眾人看了過去,強大的威壓釋放出來,好似被兇獸盯上的眾人心頭一顫,卻也不敢再開口。

周勇剛好也帶著劉大師過來了,看著迎面而來的方棠,周勇怔了一下,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方棠周身的光彩都消失了,整個人看起來更為清寒冰冷。

視線越過周勇看向他身後的劉大師,方棠眼中迸發出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殺機,這讓一旁的周勇和他幾個手下都是一驚,下意識的擋在了劉大師面前,唯恐方棠一怒之下將人給殺了。

“我……”劉大師張了張嘴,或許是方棠的眼神太過於狠厲和瘋狂,那血腥的殺機讓劉大師臉色煞白,雙腿顫抖的縮到了周勇身後,卻也不敢再開口了。

看著方棠因為用力而顫抖的雙手,蔣韶搴伸過手握住了方棠的手,五指緊扣著的收緊,“小棠。”

暴戾的情緒在蔣韶搴的安撫之下逐漸冷靜下來,方棠回握住他的手,“我沒事。”

“我已經通知宋大師和盧大師了,我們先去王家祖宅。”周勇說了一句,示意手下帶著劉大師先過去。

看著方棠幾人向著王家祖宅方向走了過去,巷子裡議論的眾人對望一眼後,隨後也邁步跟了過去。

“難道劉大師真的偷東西了?”有人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他們都認為瞿老的死是意外,但方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不是她強勢的要求搜查王家祖宅,意外也不會發生。

可如果劉大師真的偷東西了,那瞿老的死還真不能算到方棠頭上,要說有責任那也是劉大師。

“即使找到東西了,也不能說明什麼,或許劉大師是被人陷害的,整件事就是個陰謀,瞿老去世了,瞿家的財產就歸方棠了。”周姐再次陰陽怪氣的插了一句。

雖然這話完全沒有邏輯性可言,可架不住人性黑暗,有些人嫉妒方棠,總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整件事。

“那劉大師真太冤枉了,背了黑鍋,而好處都被其他人得了。”有人附和的說了一句,一對上眾人的目光,小青年梗著脖子開口:“我愛看刑偵劇,電視不都是這樣的。”

瞿老意外去世了,劉大師背了黑鍋,方棠獲得了瞿家三代人的收藏品,妥妥的黑色陰謀論!

王家祖宅的大門上依舊貼著封條,幾個側門也有人看守著,宋濂平和盧大師幾人都已經過來了。

看到走過來的方棠,盧大師拍了拍她肩膀,“小棠,你節哀,瞿老在天有靈也希望你好好的。”

自從有了方棠這個孫女之後,瞿老原本清冷的性子都變得活潑了許多,沒事就和那些老友嘚瑟,自己的小孫女兒多麼多麼的厲害,修復技藝那堪比幾十歲的大師。

“小棠看著性子冷,最孝順不過了。”這是瞿老掛在嘴邊的話,小棠有什麼好東西都孝敬給自己這個爺爺,那都是打著特供的標籤,有錢都買不到。

更別提知道瞿老喜歡收集古籍,方棠從蔣韶搴這邊拿了好幾本名家的孤本送給了瞿老,價值撇開不說,這份孝心才是難能可貴的。

宋濂平也似乎一夜沒有睡,他畢竟也是五六十歲的年紀了,此刻看著蒼老了許多,對著方棠沉重的開口:“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