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站在一旁,期待的看著瞿老,只等著他動手去掉簪子外的銀皮。

銀簪子已經被固定在簡易的操作檯上,瞿老突然放下手中的火槍,脫下雙手的手套,“你來操作。

找了一輩子,簪子就在眼前了,瞿老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操作,他的雙手隱隱的在發抖。

“瞿爺爺,我來吧,退火這個步驟我做過上千遍。”站在不遠處旁觀的周界突然走上前來毛遂自薦。

馬大師帶著這群人過來了,瞿老也沒有將他們趕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簪子上,顧不上這些不相干的旁觀者。

“周界,這簪子是方棠拍下來的,瞿老不操作也該是方棠動手。”安新穎脆生笑了起來,越俎代庖也該有個限度!

周界既然敢開這個口,他自然有信心說服瞿老,“瞿爺爺,這簪子對您意義非凡,容不得任何的損壞,我有信心完美的去掉銀皮。”

說話的周界自信滿滿,渾身散發著捨我其誰的霸氣。

若是完整的修復某個物件,周界的技術還不夠,但只是去掉簪子外的銀皮,周界自信就算是老一輩的修復大師都不一定有自己技術好。

“不用,簪子是方棠的。”瞿老直接拒絕了,示意方棠可以動手了。

周界表情一變,怒火上湧,但不管心裡多麼不滿瞿老的不知好歹,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繼續開口道:“瞿爺爺,你相信我,我的技術絕對遠勝過方棠。”

瞿老擺擺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必,身為修復師你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簪子的重量不對,已經說明了一切。”

瞿老這話不亞於當眾打臉!周界恃才傲物,他狂妄自信!可方棠發現簪子的玄機了,周界卻沒有,事實就是周界的修復技術根本比不上方棠。

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周界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

旁觀的眾人沒有開口,目光卻都看向了丟臉的周界,或是嘲諷,或是不屑,或是鄙夷。

方棠此時已經戴好了手套,點燃火槍後,用焰炬中溫度最高的部分加熱銀簪的末端,當白色的銀簪末端漸漸轉為了淡紅色,方棠知道已經達到退火的溫度了。

關掉火槍,方棠拿起鑷子慢慢的將鬆軟下來的銀簪末端拉長,然後用鋒利的小剪刀剪開……

半個小時後,簪首的和田玉珠子、珍珠、紅珊瑚小珠一一被取下來放在桌子上。

方棠一點一點將簪柄的銀皮剝開,露出裡面金質的簪柄,因為被銀皮完美的包裹著,隔絕了空氣和水汽,燈光下,金質的簪柄璀璨耀眼。

最困難的是去掉簪首的銀皮,方棠的手很穩,目光精準的找到了介面處,然後將第一瓣梅花狀外的銀皮去處。

又是一個小時的時間,客廳裡一片安靜,當看到方棠手中剝下銀皮後完整的簪子,一個鑑定大師震驚的喊出聲來,“這是點翠!”

誰能想到老銀下包裹的竟然是珍貴無比的金鑲珠石點翠簪!這簪子已經不能用價格來論,這是文物!

瞿老的眼角紅了,目光落在方棠手上,哽咽的無法說出一個字來,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瞿老。”方棠將點翠簪放到了瞿老手中,她看得出這簪子對瞿老的意義。

簪柄是鏤空累絲的金質,簪首用鏨刻和累絲製作的梅花瓣底託,然後將翠鳥的羽毛黏貼其中。

每一片翠藍色的羽毛上都鑲嵌著紅色碧璽和藍寶石,即使過去了百年,簪子依舊熠熠生輝,美的讓人側目。

“竟然是點翠,難怪重量會輕一些。”看著白亮燈光下典雅高貴的點翠簪,安新穎震驚的低喃。

估計將簪子拿出來拍賣的人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誰能想到價值八千塊的老銀簪子裡面竟然是價值連城的點翠簪。

趙館長畢竟經歷的事多,也看過很多離奇的撿漏,此時緩緩開口:“方棠如果不精通修復,她不會憑著手感就發現重量上的細微差別,這簪子會一直包藏在銀皮裡面,瞿老也會抱憾終身。”

乍一看是方棠撿漏了,是巧合,可巧合卻也是必然。

瞿老指尖輕顫的撫著簪子,似乎擔心力度大一點,就會將簪子戳破了一般,然後整個簪子就化為塵埃消失在眼前。

許久之後,終於平復了情緒,瞿老看向方棠,嘶啞著聲音開口:“這個簪子曾經是我奶奶的嫁妝,我爺爺和父親找了一輩子,我以為這輩子沒有希望了,沒想到終於找到了。”

“方家小姑娘,雖然這樣說很唐突,我還是希望你能將簪子賣給我。”瞿老目光懇切的看向方棠。

瞿老並沒有見過簪子,爺爺也不曾告訴父親簪子的具體情況,只知道簪首是梅花狀,是最精湛的工藝打造的,只要看到就一定能認出來。

瞿老一直以為這簪子的珍貴在於情感而不是價值,可如今才知道爺爺說的是實話,金鑲珠點翠簪的確是最精湛的工藝。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方棠身上,只要有腦子的人這個時候就不會開價,錢沒了可以賺,可瞿老的關係那才是無價之寶。

方棠是修復師,她完全可以讓瞿老收自己為徒,這樣一來,日後即使瞿老過世了,他無兒無女,這價值連城的點翠簪又會回到方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