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六口,死狀悽慘,無一生還。

在林子裡哭著,喊著,跑了一夜的齊三,直到這一刻,連眼淚都沒有了。

周翼虎默默的嘆了一聲,讓人去準備了幾口薄棺,幫著齊三將家人安葬了。

齊三本就是身無長物,為了家裡那些生病的老小,才會昧著良心答應馮家做事。如今眼見著家人真如周翼虎所說,被人屠盡滅口,心裡的悔意簡直像滔天巨浪一樣要將他吞噬。

周佳瑤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有話句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也有句話叫做:惡有惡報。

可是齊三的家人,並不知情,何其無辜?

天下生靈都一樣,後世主張人與動物都是地球的主人,應該和平相處,那麼人與人之間為何不能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後來呢?”周佳瑤問了這麼一句,算是將有些沉重的氣氛打破了。

周翼虎只道:“他像是沒了生機一樣,我費了好大勁,才不動聲色的把他帶了回去。”

“你將人安置在哪兒了?安全不安全?”

“你放心吧,此事我做得極隱秘。”

周佳瑤點了點頭,杏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只道:“他欲害我,卻也因此斷送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大哥你不殺他,反而還安葬了他的家人。這……”

事非恩怨,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他現在跟個活死人也差不多少,等人清醒了,再說其他的。”周翼虎說了半天的話,也口渴了,端起了茶杯喝了兩口花,才又道:“此案毫無進展,聖上雖震怒,卻也毫無他法。案子不能結,只是因為觸法者皆死!那些死士的出身查不出,背後的主使自然就能擺脫嫌疑。馮家這次,是下了血本了。”這種寧願自戕,也不願出賣金主的死士,通常價格不菲,一般人根本請不起。

“那怎麼辦?我瞧著那位順天府的趙大人,可不像是個糊塗人!”周佳瑤想了想,問道:“大哥,要不然咱們想個辦法,私底下接觸一下?”

“胡鬧!”周翼虎板著臉道:“你知道不知道,這個時候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雲家?光是盯著你們也就罷了,難道他們就不會派人盯著我?”

周佳瑤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當下道:“大哥說得是。”雖然嘴上是這麼說著,但是心裡不免覺得有些委屈。馮家做的這事兒,太缺德,分明就是想置自己於死地。可是現在王家插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家的用意。而他們手裡除了一個渾渾噩噩的齊三,半點證據也無,如何能搬倒馮家。

看來,還要再忍一陣子。

周佳瑤心裡覺得委屈,臉上卻沒帶出什麼表情來,生怕大哥見了她這樣子會難受,也怕他會怪到世子頭上去。

“好了,日後總有機會的,急不得。”周翼虎又問起榮家的事,“好好的,榮家怎麼想著請你去赴宴?”

周佳瑤心裡也沒底,本來就是想跟孃家人商議一下,又怕大驚小怪,失了分寸。如今兄長問起來,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我也不清楚。只是那日去臥佛寺上香的時候,偶遇老夫人!老夫人當時似乎是病了……”周佳瑤把當日之事學了學,道:“事後我讓人去打聽,當天老夫人並不是來上香的,好像是去了城外見什麼人!她乘坐的車輪上,全是泥印子,應該走了一段土路。”

周翼虎若有所思。

“大哥,若是便宜的話,你去查查這事兒!我總覺得,老夫人當日那樣子,不像是發病,倒像是被氣著了。”

“我知道了!”周翼虎斟酌了一番,才道:“榮家雖是純臣,從無結黨之事,但你也要小心應對。”

小心應對?

怎麼好好的,提起這四個字來。

周佳瑤眼裡存了狐疑之色,望向周翼虎的眼神裡就帶出幾分不解之色來。

周翼虎想了想,便暗示道:“天子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紀,行事已經和初登大寶時有所不同。你只要記著,凡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便是了。”這個方針,也是最近周幽帶著家裡的兩個孫兒研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