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人客死他鄉,都是有講究的。若是經濟上充裕的,都會選擇去寺廟停靈,做場法事。實在囊中羞澀的,也要在義莊停靈,方可扶靈回鄉。

這兩處若是查不出什麼,那麻氏姑侄的下落怕是就真的難尋了。

也許就地安葬了也說不定,又或是將人火葬了也是有的,化成了一捧灰,便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印記了。

周佳瑤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歪打正著,已經猜到了麻氏的歸處。

算了,人都死了,再執著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讓人盯著馮家大爺!若是有什麼事,再讓人遞話過來!”

紅衣沒有答話,反而微微低頭,不知道再想什麼,片刻後,方才抬頭,似是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就問,你一向是灑脫性子,怎麼也婆媽起來了。”

聽了這話,紅衣便自在了幾分,眼睛裡還帶上了兩分笑模樣,“夫人為何讓人盯著馮家大爺,而非是馮家三爺?”不是說那位馮三爺,才是馮家的接班人物嗎?雖是庶出,可是除了出身差一些,論才能,武藝都是出挑的。

馮三爺是與麻家姑侄直接接觸的接著人,正經的碼頭不拜,卻拜馮家大爺這樣的野碼頭,實在是讓她有些摸不到頭腦。

“你也不想想,那馮老三可是個好相與的?他手下的人,都是他從外面帶回來的,而他這些年究竟在哪裡習藝,師從何人,卻是怎麼查都查不出來。這個人不簡單,咱們招惹他,只會打草驚蛇。馮家大爺嘛,雖然對咱們有所隱瞞,但總算是顧全大局,知道輕重的人。馮老三那邊,就算咱們不盯著,馮家大爺也會派人盯著的。只要咱們盯住了馮家大爺,便是能耐了。”

紅衣恍然大悟,道:“還是夫人厲害,是奴婢想左了。”

“你去吧,叫史家兄弟辛苦一些!”

紅衣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周佳瑤嘆了一口氣,心念微動,將世子報平安的那封家信從仙府小築之中取了出來。

上面總共就兩行字,她早就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可是眼下看了,仍是覺得眼眶發熱。

那人也是夠狠心的,只寄了這麼一封信回來,也不知道現在人如何了,差事辦得如何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二哥的訊息。

她想了半晌,又把那信收了起來。

段氏端了一份冰盤過來。

盤子裡擺了幾樣切好的瓜果,上頭插著銀製的小籤子,看著晶瑩剔透的,倒是讓人食指大動。

“夫人快來嚐嚐,這是莊子上新送來的瓜果,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比往年早上市近一個月。奴婢活到這麼大年紀,還沒瞧見過這個時候下果子的呢!”

周佳瑤也來了興致,讓小丫頭拿了水,投了帕子擦了手,吃了兩塊。

味道不錯,可是吃到周佳瑤嘴裡,也就那樣吧!她有仙府小築在手,尋常東西種下去,都能結出不一樣的東西來,若是論味道,又有哪裡出的東西,能比得上?

“你拿下去,與桃兒幾個分了吧!”她捧著茶碗,漱了口,便歪在榻上,想要小睡片刻。

到底是最近事情太多,傷心費神的,精氣神看著不如往昔。

段氏嘴上不說,心裡卻難免替自家主子抱屈。這日子過得戰戰兢兢的,便沒有尋常人家快活。

“夫人,奴婢就在廊下,您若是有事兒,就叫奴婢。”段氏親自侍候著周佳瑤歇下,將屋裡侍候的小丫頭打發出去,自己則是拿了個小馬紮,坐在了廊下。

院子裡靜悄悄的,婆子們走路的時候,都放輕的步伐。

沒過多久,前邊突然傳來蹬蹬的腳步聲!

那動靜不小,想來來人應該是小跑著過來的。

段氏聽了,眉心沒由來的跳了兩跳,卻見有個丫頭急步而來,到了院子裡小跑便成了快走,見到段氏的時候,忙不迭的蹲了蹲身子,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兩句話。

段氏聽了,大驚,咬著牙轉身進了屋。

周佳瑤其實一直沒睡著,段氏一進屋,她便睜開了眼睛,見段氏一臉的舉棋不定之色,當下便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段氏蹲了蹲身子,方才道:“小馮姨奶奶那邊,似乎不太好。”

“怎麼了?”周佳瑤從榻上起身,一臉的驚訝之色。

小馮氏大概是學乖了,有了身孕以後,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除了服侍雲鵬,她便在屋子裡鼓搗一些小孩子能用得上的小玩意,親手做些小孩子穿的貼身衣物,乖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