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大理石地磚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邊的歡聲笑語也暫時歇了。

皇后娘娘也有四十多歲了,可是看著卻是十分年輕的,她穿著番紅色的妝花褙子,烏黑濃密的頭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上面只戴了一隻祖母綠的髮簪,便再無它物。一雙纖纖玉手,堪比二八年華的少女,手腕上戴著兩隻通透至極的羊脂白玉鐲,寬面無紋,一向就知道是極難得的東西。

眾人上前給她行禮。

皇后娘娘笑著道:“都起來吧,不必拘禮。”說著輕輕抬手示意了一下,便有宮女去給眾人搬了繡墩來。

周佳瑤這才發現,有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就坐在皇后娘娘下首,兩人十分親暱的樣子。

周佳瑤不免猜測起那少女的身份來,瞧她的穿著打扮,卻不像是公主。

或許是王家的女兒?

皇后娘娘語氣親暱的與平南侯夫人道:“你最近可是大忙人,都不曉得來陪陪本宮。”

皇后是那種端莊嫻靜的美人,哪怕歲月已經在她臉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可是卻絲毫不減她的風采。她這樣軟軟的跟平南侯夫人說話,倒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小孩兒,在跟晚輩們撒嬌一樣。

很容易讓人放下心防。

要知道,皇后可是從王家出來的,除了容姿出眾,才學也是頂好的。

平南侯夫人不敢馬虎,連忙道:“我年紀也不小了,家裡孩子又多,總是放不下這顆心。更何況我現在已經適應了南邊的天氣,回來以後,覺得冷風直往骨頭縫裡頭鑽。不怕娘娘笑話,我這把老骨頭折騰這麼幾遭啊,已經快散架了。”

平南侯夫人比皇后娘娘略長了幾歲,故而說這話倒也合理。

皇后娘娘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操勞的大半輩子,身子卻是沒法兒跟年輕的時候比。”說著,就打量起周佳瑤來。

“這孩子生得真不錯。”

“娘娘過獎了!”平南侯夫人恭敬的道:“這丫頭性情好,性子柔和,嫻靜,倒是能暖暖世子的心。”

皇后娘娘臉上就帶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對了,這丫頭你可還認得?”

平南侯夫人就順著皇后所指,看了看那少女。

那少女生得唇紅齒白,身上自有一股靈動之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著比露珠還要清亮的光芒。

她的目光似乎總是追隨著周佳瑤,等周佳瑤朝她望過去的時候,她又若無其事的轉開。

是個有些彆扭的小姑娘。

平南侯夫人打量了她兩眼,只道:“好像有些印象,卻是不敢認了。”隨即道:“難不成是景大人家的獨女?”

皇后就笑著點頭,“就是她。”

那少女連忙起身,給平南候夫人行禮問安。

平南侯夫人連忙道:“當年我曾喝過你的滿月酒的,不想一晃你都長這麼大了,出落得如此漂亮了。”

景慕心是景淳的獨女,景淳是淑貴妃的胞弟,四皇子梁奕的親舅舅。

至於這少女的母親……

卻也是個苦命的人。

“若說漂亮,這位少夫人才是真漂亮呢,我不如她!”景慕心下巴微抬,明明說出來的是示弱的話,可是氣勢如虹,沒有半點謙讓的意思。

周佳瑤不好作答,說多說少了都是錯,乾脆就笑笑,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