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籍……離開京城的關鍵。

長安城七十二坊,坊坊交叉監管,四方城門的守衛亦是層層把控。一個沒有戶籍的人,想從這四方城內走出去,無異於痴人說夢。

“要是我的奴籍還在自己手上就好了,我就把我的奴籍給娘子。可是……可是陸府的奴籍都是集中在冊的,早就不知道封存去哪裡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安靈抹了抹眼淚。

“你的奴籍?”趙子硯想到什麼,面色肅了肅,從床上坐起來:“你這倒提醒了我。”

當初她進府,老夫人薛氏是極力反對的,陸文濯為了讓她進來,特地廢了她原始的奴籍,寫了納妾文書給她。而她的戶籍,在文書生效的那一刻,就已經登入陸府,附在了那納妾文書裡。

她之前只想著從外面買奴籍,卻沒有考慮過,或許偷自己的戶籍更為直接。

“可娘子不是說過,不知道納妾文書在哪裡嗎?”安靈問。

“是不知道。”趙子硯兀自微笑,伸了個懶腰,一骨碌爬起來,衝到銅鏡前就開始抹粉:“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興許……馬上就能知道了。”

“馬上?”安靈不解,只能在她的指揮下,給她梳妝打扮。

“衣服脫了。”趙子硯吩咐,伸手捏了捏頭頂的兩隻小發髻,端詳了銅鏡裡的自己一會,又在臉蛋上塗上大大的腮紅。

“脫……脫衣服?”安靈小臉一紅,猶猶豫豫地解開衣帶。

“傻姑娘!”趙子硯哭笑不得,一把抓住安靈褪肚兜的手:“誰叫你脫這個了?我是讓你把外衫脫給我。”

穿著打扮好,趙子硯最後用粉遮了一遍眉心的硃砂印記,確認被粉蓋的嚴嚴實實後,轉身在安靈面前晃了晃:“怎麼樣?”

“娘子……”安靈望著眼前這個塗著猴屁股的女人,眼淚直打轉:“太嚇人了。”

“還能看出來是我嗎?”

“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安靈顫顫巍巍道:“但是也太嚇人了。”

“那就行了。”趙子硯拎著裙子就往柴房跑,一把火把房子點了。

火勢越來越大,不一會,滾滾濃煙湧上天空。

“走水了!走水了!”

守衛和家奴破門而入,眼見火勢已經竄上房頂,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提水的提水,呼號的呼號。趙子硯趁亂搶過一個家奴手裡的木桶,溜了出去。

別的時候她不知道,但是眼下,她可以絕對、一定、以及萬分肯定——陸文濯不在府裡。

在花樓的時候,她記得雅間裡的人說過,太子即將抵達。

當今聖上身染疾病,儲君之位至關重要。去年初,在眾臣擁護下,敦厚賢良的四皇子被立為太子,然而太子外戚強盛,並不得皇帝寵愛,皇帝對其多有忌憚,反而更加偏寵品行有失的嫡長子寧王,導致太子徒有其名,至今連綬帶之禮都未行。這讓許多老臣擔驚受怕,不時上奏催促給太子行禮。

今日從陸文濯和那人的語氣來看,他們二人八成也在那些老臣之列。找太子議事,還偷偷摸摸選在煙花之地,大抵不是什麼三言兩語的小事。陸文濯一時半會鐵定回不來。

所以……哼哼。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山中無老虎,母……母老虎稱霸王!

於是母老虎一口氣溜到了陸文濯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