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陸文濯是幫她吹沙子的,眼睛只盯著她的眼睛,並未覺出有什麼不對勁。

他心無旁騖,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心無旁騖。

正要掰開她的眼皮吹氣,趙子硯突然睜開眼睛,笑意盈盈,輕輕一仰頭,一口啄在他的薄唇上。

“多謝夫君,好像沒有沙子了!”她笑嘻嘻看他,抱著他的脖頸,飛速地又攀回他身上,催促他:“好了好了,快走吧!”

陸文濯還在怔愣。等他反應過來,輕薄了他的女人已經鑽進他懷裡去了。

想發火,似乎已經來不及。這時候發作,倒像是他很在意方才那一瞬。她都不在意,他何必放在心上。一口惡氣不上不下,堵的他滿臉通紅。

捏了捏拳頭,陸文濯只好依她所說,繼續往回走。

“有點冷。”趙子硯拍拍他。

陸文濯沒搭理她,只是外衫一揮,裹住趙子硯的腦袋,腳步也不知不覺快了些許。

外衫之下,小狐狸睜開亮亮的眼睛,唇角偷偷揚了又揚。

西市距離陸府所在的崇義坊,是一段不小的距離。

乘車尚且要半個時辰,步行就更慢了。奈何馬被長吉騎走,他們便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回挪。陸文濯不怎麼說話,街燈不時投下橘紅的顏色,趙子硯很快就昏昏欲睡,連什麼時候出的西市都不曉得。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他嘟囔著“炙羊肉”什麼的。之所以依稀記得,還是因為聽到這話時,趙子硯險些被他掐醒。

也不知道他是犯什麼神經,突然使那麼大的勁兒,疼死了。好在她睡覺很死,到底是沒被他掐醒,哼哼兩聲又接著睡了。

寧王無罪釋放的訊息一出,好不容易歡天喜地一回的老百姓們,又開始提心吊膽。

朝堂上也為這事震了一震。

聽說還有官員在早朝上痛批御史臺放人草率,洋洋灑灑寫了三千字檄文怒斥臺院管理疏鬆,卻無一字敢提陸文濯姓名,想必是對陸文濯的威信有所顧忌。畢竟陸家是出了名的不涉黨爭,那些老頑固便也無法拿寧王黨羽說事。

不敢罵陸文濯,也不敢罵皇上,那就只能罵臺院了。有人罵,自然就有人不服。到最後,竟然有官員互毆的情形出現,惹得皇帝急火攻心,又大病一場。

只有陸文濯悠哉悠哉的待在府上,像是沒事兒人似的,搜查期間連個面兒都沒露。

直到藤毒的搜查結束傳來,說是一無所獲,必須要他出面定奪,他這才勉強答應去國公府檢視。

據安靈所說,此一番懈怠公務,實際名為“避嫌。”

“避什麼嫌?”趙子硯不甚理解。

“娘子忘了?咱們老夫人也姓薛。”安靈咂咂嘴:“聽聞老夫人把公子痛罵了一頓,每天哭哭啼啼,要為國公府討公道呢。這些天,可沒個消停。”

“唔,終於有人罵這狗東西了。”趙子硯心下莫名痛快,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何止罵呀,聽前院的嬤嬤說,還打了公子一巴掌,公子氣的拂袖離去,鬧得很不愉快。”

“陸文濯被打啦?”趙子硯一骨碌站起來,手裡的桂花糕全塞進嘴裡,樂得直拍手:“妙啊!妙啊!”

還以為這薛氏只是看她不順眼,沒想到這脾氣一上來,連自己的親兒子都打,嘖嘖嘖。

她心裡平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