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碰到陸文濯,她也不會不開心三年多,也不會因為他傷心難過,更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有家回不了的狼狽境地。只能說命運弄人。

“那他有告訴你他叫什麼名字嗎?”沈雲詢問,想了想,道:“聽你的描述,應該是京中顯貴之人。若是有名字,說不定我會認識。”

趙子硯搖頭:“沒有,他連他姓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更別提名字了。神神秘秘的,還問我信不信命。”

“你怎麼回答?”

“我當時大曆話還不熟練,所以壓根沒聽懂,我以為信不信命的意思是想不想活命,所以毫不猶豫的就說了信。那人接著又說,我是他命定的妻子。”

“剛見面就這樣說?”沈雲倍感驚奇。

趙子硯笑:“嚴謹的來說,連見面都算不上。”

他們之間隔著一面牆,即便牆紙被趙子硯戳了個洞,卻也看不清什麼。趙子硯只依稀記得,那人的眼睛很漂亮。而那人沒有湊過來看,應該也不可能看到她的全貌,能大概看到她的五官就不錯了。

“我當時也是雲裡霧裡,傻傻的以為他要娶我,結果他只是留了我的牌子,從鴇母那裡把我包下了,然後人就不見了。”趙子硯回憶道。

“再也沒去過?”

趙子硯嗯了一聲,肯定了沈雲的猜測:“姐妹們都很羨慕我,她們說,那人大抵是人傻錢多,不記得還包了個人。她們也告訴我,千萬不要相信男人,他們在榻上總是很會說情話,和每個女人說娶她,一旦下了榻,便會什麼都不記得。我一開始還反駁她們,後來隨著時間推移,那人一直沒有來,我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但我不恨他,不管怎麼說,因為他,我在花樓過了好一段安心日子。”

沈雲點點頭:“京城不大,若是有緣,你們還會再遇見。”

趙子硯笑著摸了摸下巴:“或許吧,但我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了。他大概也早就把我忘了。要是真的再遇見,說不定我們都認不出彼此來。”

七月。

夏末的白天溼悶又漫長。

太陽炙熱得白光下,院裡茂盛的花草也顯得有些衰弱。綠色盛極,隱隱發青。粉色的小花也在日頭下閉上了花瓣,只有傍晚才舒展出嬌嫩的花蕊。

芙蓉內殿撒了清涼露,四面帳紗。趙子硯暫住的是芙蓉殿最西側的靜室,那裡原本便是個消暑的好地方,若是閉上房門阻擋熱氣,屋內便能覺出春秋的清涼。如今換了竹蓆竹枕,便更涼快了。因此,趙子硯和沈雲便整日待在內殿,這樣倒是給了趙子硯很多習字的時間。

她這些年在大曆待得久了,很多字都是認得的,會讀會念,只是不會寫。因此沈雲稍一點撥筆畫,她便學的飛快。就連“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這樣的詩句也都能完整地寫下來了。

閒來無事,趙子硯也會教沈雲射箭。剛好芙蓉殿的書房裡,掛著一把金邊弓,趙子硯起初以為是裝飾用的弓,拿到手裡才發現是把真弓。

沈雲的天資極好,上手比她想象的快很多。一開始沈雲連弓都拿不穩,趙子硯還擔心她永遠拉不開弓。然而,只過了幾天,沈雲便能把弓拉開的像模像樣。

沈雲看似柔弱的雙手,比趙子硯想象的要有力氣很多。等趙子硯能寫出完整的詩句時,沈雲已經可以把箭穩穩地射中目標靶了。

“這個力度,足以破開人的脖頸。”趙子硯把鋼箭從靶子上拔下來,興奮地朝沈雲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