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被他抓的越發疼,趙子硯掙開他:“我又不是她。”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慕容守,他彷彿一下子洩了氣,低沉下去:“是啊,人們都說她死了,但我不信,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不在尋找,終於叫我打聽到,她可能流入了大曆。”

“大曆?”趙子硯笑了笑:“若她真的在大曆,那你們這樣找,可是無異於大海撈針。”

大曆多大了,萬里疆土,千萬生民,掉入一個人,豈是容易翻找的。更何況,是一個生死未卜之人。

“撈針又何妨?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她!如今新王軟弱可欺,面對大曆處處退讓,全然沒有先王的氣魄!我等早已經受夠了。所以我們此來大曆,就是為了尋找先王血脈,重振我吐谷渾昔日雄風。”

趙子硯一口斑鳩肉沒嚥下去,險些嗆到。她竟不知道,在大曆飽受好評的新任吐谷渾王,在本土居然遭恨至此。

這還真是……微妙。

“你根本不懂!”見她一臉的事不關己,慕容守再次大怒。

他猛地站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張大紅的文書,指著上面她的戶籍,惡狠狠道:“你早就不是吐谷渾人了!你也不配做我們吐谷渾人!”

“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趙子硯扔掉斑鳩,衝過去搶。

可她哪裡搶的過一個健壯的男人,手還沒碰到文書,慕容守便猛地一揚手,她再去搶,便被他一把推翻在地上。

脖子上的痛又開始拉扯,趙子硯捂著脖子,頭髮亂糟糟糊在臉上,全遮住了眼睛。抹開頭髮,她低頭看到自己的手心,是黏黏的血,大概是脖子上的傷口撕裂了。

“不過是個大曆人的妾。”慕容守攥著文書,冷冷俯視她,唇邊扯出一絲輕蔑的笑意:“還真當自己是個大曆人了?”

趙子硯深吸幾口氣,她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沉靜地像個泥塑,良久,才捂著脖子平靜道:“陸文濯從來沒傷過我。我大曆的丈夫,從來沒有傷過我。他給我最安穩的三年,在大曆的土地上。”

說完,趙子硯站起來,走到破敗的佛像後面,抓取一把土摁到脖子的傷口上。

她的臉上滿是泥和血,血在她的臉上凝固,被佛像篩出的光一照,紅得豔麗。

慕容守憤怒地看她,卻生出一種莫名的無力感。他看著她嫻熟地抓土,給傷口止血,這樣無奈的止血法子,被她用的理所當然,顯然不止一次兩次這麼做了。

也許流過很多次血,在她的故鄉吐谷渾。

就連現在流的血,都是由他這個吐谷渾人所害。

血把土打溼,他終於看不下去,扔給她一瓶金創藥。

趙子硯側首看他,只見到他面無表情的側臉。他好像疲倦極了,怔了一會,才用很累的語氣說:“我要用你去換我的弟兄們,你最好給我活到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