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硯聽出了她想問的話,那是成親的時候,需要夫妻共飲的酒。便是吐谷渾,也有這樣的習俗。她以前在吐谷渾的時候,就糾結過那合巹酒辣不辣,要是在新郎面前喝出了個苦瓜臉可怎麼辦。當時哪裡會知道,她這輩子都用不著那種東西。

果然這做妾的就是好呀,這得省了多少麻煩事。

默默退出芳華齋,趙子硯坐在門檻上,想等雨小一點再走。誰知這雨剛下的起勁,根本沒有小的勢頭,反而越下越大。

沒有辦法,眼看著御史臺的人往門口來了,趙子硯只能硬著頭皮衝進雨裡。

一下子,眼睛就被雨水糊住。一下子,後領子被一隻大手捉住,把她拎進了馬車。

再睜開眼,面前正是她心心念唸的熏籠。

蒼了天了,雪中送炭,雨中送熏籠啊這是!

一個熊抱撲上去,暖烘烘的熱氣頓時盈了滿袖。清淡稀薄的水松香,混雜著一點點杜若的香氣。

唔,不是她聞慣了的氣味。吸了吸鼻子,趙子硯這才覺察到一絲不對勁。

抬頭一看,果然不是他們家的馬車,再一看——正正闖進了一雙妖冶無比的桃花眼。

“別來無恙啊,娘子!”

“怎麼是你?”趙子硯鬆開熏籠,往後一跳。

李慎笑容一頓:“怎麼,看到是我,小硯娘有點失望啊。”

“怎麼會呢!”趙子硯嘿嘿一笑,連忙擺手:“哥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見誰也沒有見自己個兒的親哥哥最開心了。

“自己的什麼?”

“親哥哥!”

把她往前一撈,李慎點點自己的臉頰:“來,親吧,千萬不要因為哥哥是嬌弱的花兒就憐香惜玉。麻溜的,走一個!”

“走你個毛線球球啊走!”趙子硯一爪子錘在李慎胸口。

差點內傷,李慎咳了兩聲,抬手點點她的眉心:“話說回來,小硯娘今兒個,怎麼不遮這裡了。”

“啊?”驚呼一聲,趙子硯捂住臉。

居然露出來了。

看來上面的粉,是被雨水沖掉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沖掉的,這下可糟了。慌忙去找粉盒,才發現走得急,竟是落院兒裡了。

“我早說過,就不該遮,這多好看。”李慎無奈托起她的臉,用帕子擦去雨水,掏出珠粉點在她眉間。

“哥哥一個大男人,怎麼還隨身帶著這個?”趙子硯睜大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確認他沒有塗脂抹粉後,眼睛睜得更大了。

“拿去。”李慎把粉瓶丟給她,又懶懶靠回軟墊裡。

“該不會是給平康坊的姐姐們準備的吧。”趙子硯吃吃一笑。

“怎麼,妒忌了?”李慎含笑看她。

“有什麼可妒忌的。”趙子硯一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好奇,什麼樣的女子,能降住哥哥這樣天仙兒般的風流人物。”

李慎無語,撩了撩衣襟,話鋒一轉:“娃娃親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被他的含情脈脈盯得一陣寒噤,趙子硯抖了抖臉上的肌肉:“都說了是娃娃親,我早不是娃娃了,還親什麼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