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芷榆此刻已是全身負傷,他的腹部被遠處打來的子彈貫穿三處,醫療隊的人正抓緊這王子冬爭取來的寶貴時間,給所有人治療傷勢。

忍著這份疼痛,沐芷榆看著大地豎面之上,那個熟悉的聲音,戴著斗笠的劍客,又使用了她熟悉的那一招。

可這一次,那一招卻隱隱讓她覺得有點不同。

她看見斗笠劍客舉起長劍。

先是一道光紋顯現,可沒有第二道光紋出現,這道細小光紋擴大,反物理直覺的沒有向前湧去,而是像是一道輕薄符紙寫成的符籙,飄飛到了天上。

光紋飛天,便看見暗茫茫的空中,在流散的雲網白光之間,有一道金光閃爍,頓時雲開霧散,在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天空被分隔成了兩半。

在這兩半天空的中央,是一隻眼睛,蒼天有眼,此眼金盛,由最簡單的兩端彎曲符號組成,中心一點,形如混沌,貫穿到了天空之後的更深層,僅僅直視這中心,就能感受到渾身上下被看透之感。

這蒼天之眼在轉瞬間便凝成,以至於周邊眾人還在感受這浩蕩威視之時,那頭戴斗笠的劍客,就已經落劍。

落劍一瞬,在他背後,所有的雲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他的赤紅長劍上方匯聚,就好像他的劍正在指引天地,引動巨大的“勢”。

劍落,便是一道道雷芒如遊絲般,在雲層滾燙。

隨後跟隨他揮劍的方向,萬千雷鳴在他背後炸裂,雷芒化成長長的電流,一根根向下傾斜,如水流般聚集,如長魚般遊弋。

這蒼天之眼傲立中央,在眼眸之下,電流匯聚,就像是從天空上傾倒而下的雷霆之海,一股腦的往這銀蛇神祗轟去。

雷芒狂猛,剎那之間,便已猛灌到這銀蛇臉上,也在這一剎那,這雷霆之海,光芒如滾,近乎銀河懸掛,墜入凡塵。

所有的銀蛇幫眾,他們那孱弱的超凡身軀,根本無法承受這好漢太天威,在雷芒如海般傾斜而下以後,他們便連同虛擬螢幕,智慧終端,白袍衣物,一齊被碾成了粉末,散在空氣中,隨風而逝。

雷霆之海落散過後,原地便如黑茫茫大地真乾淨,連這高大的豎直山脈,都被削平了一小半,留出一個黝黑如墨的大坑。

在坑中,再無神祗,再無銀蛇,只有牧蛇三寸用近乎赤裸的身軀高舉著一個跟他差不多身高,差不多體重的人,這人身上生滿了銀蛇鱗片,可這鱗片也已經被這萬丈雷霆,轟的焦黑如碳。

這個被舉起的人,陳穩對他自然是有印象的,他能受這萬千雷罰而不死,很顯然,就是他之前透過人類探知所發現的那個銀蛇體內的人。

也是他這一次,最主要的斬殺目標,陳穩看著他,他也有盡力睜開的眼睛看著陳穩。

他是想對我說什麼嗎?

陳穩剛才還要對這個人喊打喊殺,可現在他卻覺得這個人有些可憐,於是他上前去,聽他說了些什麼。

至於那個舉著他,把他當盾牌的牧蛇五寸,陳穩從一開始,就沒有放在眼裡。

“謝....謝你。”

他的發音不準,聲音微弱,可陳穩卻準確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如福至心靈一般。

“不用謝。”

斗笠劍客的手,拂過他的眼,想去輕輕把他的頭托起,可就在這一刻,在手拂過眼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體溫。

一瞬間,所有的生命體徵消失,就好像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死撐到了最後,就是為了跟陳穩說完這句話。

說完,他就走。

見這人已死,陳穩便對抱著他的牧蛇五寸說道:

“鬆手吧,他已經死了,你還抱著他不放。”

牧蛇五寸這才不甘心的將這人的屍體放下,直面起他根本不想面對的鬼臉面具:

“你打算怎麼樣,剛才談的條件還有效,你放過,放過我行嗎?”

“這山什麼時候恢復正常?”陳穩指了指地面。